沒有率兵去往齊國嗎?”韓孺子有點意外。
金純忠搖頭,“大單于的確向齊國派去一支軍隊,但他本人留在了燕國,並且已經攻破了燕地長城的關卡,進退自如。”
大單于還是比較謹慎,不肯深入楚地。
馬邑城的楚軍若是被擊破,齊國楚軍獨木單支,大楚就真的大勢已去,韓孺子沒有表露出心中的憂慮,說:“既然如此,大單于為何又要和談?”
“大單于見到了大楚的使者,覺得大楚還是由皇帝掌控比較好,換成別人,大楚一時半會無法恢復實力,也就沒法與匈奴一道對抗西方的強敵。”
韓孺子笑道:“金純忠,你信嗎?”
金純忠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與皇帝單獨交談,於是不再隱瞞,誠懇地說:“我當然不信,但這是一次機會,大單于希望能與陛下親自談判,地方由陛下選擇,只要是在晉城與燕國之間就行。大單于或許別有用心,陛下卻也能趁機喘息一下,派人去馬邑城接管楚軍,甚至有機會親自出塞巡狩。”
金純忠仍然忠於大楚,起碼錶現得如此,他在建議皇帝利用和談逃出晉城,見皇帝還在猶豫,顧不得許多,說:“我妹妹在大單于面前頗有些地位,她願意幫助陛下脫困,說這是金家對陛下大恩大德的報答。”
韓孺子覺得金垂朵說不出“大恩大德”這種話,金純忠顯然加入了自己的理解,想了一會問道:“大單于想與朕親自談判?”
“是,就跟當初在碎鐵城的談判一樣,無論談與不談,這都是陛下離開晉城的一次機會。”
談判地點由皇帝選擇,雖然限於晉城與燕國之間,但是皇帝起碼能夠安全走出晉城。
“大單于還有什麼要求?”
“沒了,就這些,他說真正的談判要由真正的君王進行,底下的人再能說會道,也表達不出君王的意圖。”
韓孺子認真地思考了一會,“為了這次談判,大楚與匈奴總得暫時罷兵吧?”
“當然,大單于說只要陛下同意,雙方同時傳旨,命令各自的軍隊都停在原處不動,眼下匈奴人佔據優勢,暫時罷兵對大楚有好處吧?”
韓孺子點頭,當然有點好處,尤其是受到圍困的晉城,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朕會考慮。”韓孺子不急於給出回答。
金純忠卻有點著急,“大單于的命令,我們只能在晉城待一個晚上,如果明天天黑之前談判還無進展,右賢王就會受命攻城。”
“右賢王就是那位匈奴大王?”
“是,他自稱‘大王’,好壓過諸王一頭,此人兇殘好戰,一直聲稱要第一個進入京城、踏平皇宮,早想攻破晉城,好率兵西進。”
“大單于身體還好嗎?”韓孺子聽說匈奴大王是想回大單于身邊爭權。
金純忠一愣,“見過一次,大單于看上去還很硬朗。”
“明天朕會給你回話。”韓孺子仍不顯急迫。
金純忠磕頭,起身準備告退,最後道:“陛下英明神武,遠見卓識非群臣可比,請陛下深思熟慮,右賢王一旦受命攻城,絕不會手軟。對了,我從右賢王那裡帶回一名楚人,陛下要見一見嗎?”
韓孺子心中吃了一驚,以為鄧粹暴露身份,人頭被送回來了,馬上反應過來,金純忠神情自然,說明他帶來的是個活人。
韓孺子點下頭。
那名楚人以隨從的身份留在匈奴人的住處,奉召前來見駕,韓孺子遠遠看去就覺得此人眼熟,卻沒有鄧粹那麼高,可是身穿匈奴士兵的服裝,帽子壓低,濃密的鬍鬚佔據了多半張臉,看不清模樣。
站在皇帝身邊的崔騰突然伸手指著來者,吃驚地連叫啊啊。
金純忠沒有跟來,“匈奴人”一進屋就趴在地上放聲大哭。
原來是東海王。
侍衛與太監們也認出來了,驚訝之餘也沒有放鬆警惕,反而都盯著東海王,對他的去而復返心生懷疑。
崔騰早明白自己上當受騙,東海王是自己想逃,根本不是為皇帝探路,此時不由得勃然大怒,“好啊,你還敢回來?怎麼穿成這個鬼樣子?你投敵了?”
在聽說花繽的種種遭遇之後,韓孺子對東海王思歸併不意外,納悶的是東海王竟然會被匈奴人放行。
東海王不理崔騰,又哭了一會,這才扔掉帽子、扯掉鬍鬚、脫下皮甲,只剩內衣,重新跪下,“陛下,我差點就回不來啊。”
又是崔騰道:“誰也沒指望你回來啊,匈奴人對你怎麼樣?好酒好肉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