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一下,馬邑城與燕國的楚軍明後兩日必然進攻匈奴人,以示天下。”
馬邑城、燕國離此遙遠,馮世禮可沒處打聽去,可是聽瞿子晰一說,他恍然大悟,騰地站起身,抱拳道:“若非先生一言,馮某險誤大事!”
瞿子晰嗯了一聲,喝口茶,說:“剩下的事情將軍自會處理,請將軍將我送到匈奴人軍中。”
“這、這是為何?”馮世禮驚問道。
“陛下堅守晉城,將軍挑戰於外,我要去勸說匈奴人退兵。”
馮世禮更加吃驚,“瞿先生,勸您一句,如果圍城的是大單于,或許還有勸說餘地,如今城外的匈奴人由右賢王做主,他一直不支援圍城,早想攻城,絕不會聽勸。”
瞿子晰淡淡一笑,“別人勸不動,我的話他一定聽。”
馮世禮完全被瞿子晰震住,尋思一會,說:“好吧,我可以派人送瞿先生一程,可是匈奴人願不願意見瞿先生,我不能保證。”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將軍肯派人護送,瞿某感激不盡。對了,我那些學生——他們肯跟我走到這兒,足見師生之情,我將他們留在軍中,請將軍代為看護。”
“瞿先生高足日後必是朝廷棟樑,馮某自當奉為上賓。”
瞿子晰致謝,立刻就要出營,也不與弟子們告辭,在十名士兵的護送下,以使者身份直奔匈奴人營地。
馮世禮下令全軍備戰,三十餘名弟子等候多時不見師父,紛紛求見馮將軍,聽說瞿子晰已經離開,無不痛心疾首,一名弟子道:“瞿先生哪是要與匈奴人談判,他是要死在匈奴人軍中,為陛下殉忠啊。”
馮世禮愕然良久,他無意殉忠,可瞿子晰話仍然在理,明天那一戰不是死戰,而是活戰,自己只需擺出架勢,然後及時帶兵逃回來就行,無論皇帝的結果如何,自己都能擺脫追責。
瞿子晰很快就遇上了匈奴人,聽說是使者,匈奴人倒是沒有為難,要求楚軍士兵原路返回,他們只收使者一人,連夜趕路,次日午時將使者送到晉城外的大營裡。
同一時刻,皇帝正在城頭與眾將士吃午飯。
時間一點點過去,匈奴人攻城的跡象越來越明顯,太陽才落下一半,十幾座高大的拋石攻城器開始在眾多奴隸的推動下,緩緩向晉城移動。
匈奴人大概不想浪費時間了,他們已經明白大楚皇帝無意接受屈辱的和談條件。
城內的楚軍也開始準備防守,樊撞山和蔡滄海分別負責不同地段的城牆,城下的楚軍則由幾位經驗豐富的老將和軍吏指揮,他們利用城內的材料,臨時搭建五座拋石器,拆掉臨城的房屋,騰出大片空地以容納這幾架器具。
城頭有人負責觀測距離並定位,城下的人發射石塊,希望能給城外的匈奴人一點威懾。
匈奴人的攻城器停住了,遠在城頭弓弩的射程之外,他們可以從容地裝彈發射,大批的匈奴騎兵守護在附近,楚軍若是敢出城迎戰,則正中他們的下懷。
每次戰鬥開始之前的那段時間,都是最令人緊張的,東海王勉強笑了一聲。
“呵,你膽子大了,這種時候還能笑出來。”崔騰半是敬佩半是懷疑地說。
東海王又笑了一聲,“你不感得奇怪嗎?”
“沒有,就是覺得匈奴人真多。”崔騰迷惑地說。
兩人並肩站在皇帝身後,韓孺子頭也不回地說:“瞧那些匈奴人,從容不迫,好像是在踏青狩獵,誰能想到待會就要展開生死之戰呢?”
東海王點頭,這正是他感覺奇怪的地方,戰爭充滿了殘酷與混亂,可是戰前卻總是那麼的井然有序,就連不擅陣勢的匈奴人,也排列得整整齊齊,至於城內的楚軍更是如此,細緻到每一個士兵的位置都有詳細安排。
這就像兩個人衣冠楚楚地準備進入火海。
匈奴人準備好了,離天黑還有一會,他們不打算再等,也不打算派人來向皇帝詢問。
第一枚石彈遠遠飛來,落在了護城河裡,激起的水花挺大,但是對城牆沒有威脅。
一群老兵帶頭,城頭的楚軍發出噓聲。
其實大多數人都明白,這不算什麼,攻城器很難瞄準目標,需要多次定位。
同一架攻城器第二次丟擲石彈,這回從城頭掠過,落在了城內,只聽一聲巨響,不知砸壞了誰家的房子。
城頭仍有噓聲,不如第一次響亮。
第三、第四枚石彈都落在城外,第五枚石彈正中一段城牆,轟的一聲,碎石飛濺、塵霧升騰,南城上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