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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太后問。

孟徹上前一步,“孟娥瞧出前方有詐,執意回宮,結果宮中真的生變。”

這是宰相殷無害沒有提起也不知道的一件事,大批官兵殺死了守門的刀客,慈順宮裡的刀客卻是被侍衛殺死的,因此羅煥章的勸說才更容易生效,因此步蘅如才沒敢動手殺人,最後還跪地求饒。

“你妹妹急著趕回來,要救的人不是我,而是皇帝。”太后盯著孟娥,“你早就向皇帝效忠了吧,這是你一個人的決定,還是你們兄妹二人的共同想法?”

孟娥立刻跪下,“是我一個人的決定,哥哥完全不知情。”

孟徹露出驚訝之色,隨後嘆了口氣,他早就看出苗頭,沒想到妹妹真的做了。

“既然如此,妹妹出宮,哥哥留下。”太后揮手,命兩人離開。

孟娥也磕了一個頭,孟徹欲言又止,現在不是向太后進言的時候。

屋子裡真的只剩下一個人,太后疲倦不堪,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句話,喃喃道:“朕乃孤家寡人。”

這些句話給她帶來某種神奇的力量,她已做好準備,要掀起更多的腥風血雨。

(本卷結束)

第六十七章 退位

功成元年十二月初三,碎雪飄飄,皇帝在泰安殿宣讀退位詔書,這一天距離他登基不到九個月,距離京師地動正好五個月。

史書在這一年記下了一連串的災難,帝崩、兵禍、宮變、地動、疫情、寇邊……一封封奏章從各地送來,開始還只是隱諱地暗示災難與內宮有關,受到默許與鼓勵之後,奏章的矛頭直指皇帝本人。

皇帝幾乎每個月都要頒佈一兩道罪己詔,主動攬下責任,令越來越多的官吏嗅到了芳香的血腥味,奏章的內容越來越直白,皇帝的種種“劣跡”都成為罪證,表明就是他得罪了上天,才招致今年的所有災難。

因此,十二月初三的退位,水到渠成。

韓孺子對這些事情所知甚少,罪己詔不是他寫的,奏章雖多,他沒機會看到,就連勤政殿他也不怎麼去了,以齋戒的名義留在內宮,自己讀書,尤其是歷代史書,沒人再限制他,可以隨意閱讀。

母親王美人每天都來,與兒子閒聊一會,從來不提外面的事情。

其他人很少來,楊奉一次也沒出現,孟娥來過一次,給他送來最後一粒藥丸,從此杳無蹤跡,退位前的一個月,張有才和佟青娥都被調走了,不知去向,其他“苦命人”更是一次沒來過,韓孺子問起,王美人只是說“另有安排”,不肯透露更多詳情。

慢慢地,韓孺子的心事也淡了,既然自己很快就將退位,實在沒必要計較他人的態度。

東海王來過幾次,一貫地冷嘲熱諷,他還不知道自己有機會稱帝,情緒比較低落,嘲諷之後總是要埋怨舅舅崔宏,在他看來,舅舅的膽子實在太小,以至坐失良機。

韓孺子沒再見過皇后,逢五臨幸秋信宮的慣例也取消了。

偶爾,他也能聽到一點訊息:太監左吉沒有得到太后的原諒,宮變失敗的第二天,就在獄中被腰斬;俊陽侯花繽和一兒兩孫逃出京城,一直沒有落網,留在京中的家眷都被關入大牢;望氣者淳于梟最為神奇,每隔幾天都有他被抓的訊息傳來,卻沒有一條能夠得到證實。

但這些都與韓孺子沒關係了,讀史書純粹是一種愛好,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還有重新稱帝的機會。

十二月初二的下午,太監景耀送來一份擬好的退位詔書,詔書很長,裡面歷數了本年的大災小難,痛陳皇帝德薄福淺,對不起列祖列宗,甚至暗示自己有不可治癒的痼疾。

韓孺子全都照寫不誤,只有一次停筆,詫異地問:“我什麼時候改名叫韓栯了?這個字是念‘有’吧?”

“天子登基之前通常會改名,方便天下人避諱,陛下的名字是在三月改的,宗正府的屬籍上有記錄。栯為神木,據稱食其葉者不妒。”景耀解釋道,面對次日就將退位的皇帝,他還保持著基本的禮節。

韓孺子繼續照寫詔書,無論是“韓松”還是“韓栯”,他都不在意,自己的真名叫“孺子”。

“好了。”韓孺子放下筆,欣賞自己寫下的詔書,“我的字比從前工整多了,大臣們會認嗎?”

景耀顯得有些尷尬,“認,肯定認。陛下請休息吧。”

韓孺子躺在床上默默地執行了一會逆呼吸,覺得體內的氣息感正變得清晰,可惜他只能練到這一步,孟娥不來,他不會別的練功法門。

這一夜,他睡了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