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處,就被刺鼻的味道燻得反胃,忍住了往下嚥,就被腹中的酸水頂在上顎。
有一次實在忍無可忍,我直接從鼻孔噴了出來。
套用師傅大人的官方解釋就是——我病了。
而且,看樣子還很重。
星華在離開古滎村的第二天清晨就與我們分道而行。
那天清晨,天還未亮,我還在睡夢中,車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一陣冷風蕭蕭而入,吹打在身上,惹得我直打哆嗦,我從棉被中掙扎了好半晌才爬起來,眯眼望去,只見星華半蹲在面前,嘴角輕揚很是得意。
見我醒來,她又轉身出門去,也不關門,單腳隨性地跨在馬車上,留下我在車裡任由那股寒風戲謔。
星華看起來心情不錯,跟逗弄小貓小狗似的伸過手拍了拍我的腦袋,把臉湊到我耳邊,重重地咬著字,道:“紅老九,希望下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活著的。”
我不知道這話裡是否還有其它意有所指。但凡複雜的事一旦經過我的大腦過濾,我向來會把它拆筋扒骨,留住最核心的部分簡單化。
也就是說,我想星華這句話的重點是希望我好好活著,而不是警告我前方會有更多的危險。
星華確實是毒舌了點,一些舉動也令人摸不著頭腦。可聽佟掌櫃說起,星華自小父母被害,若不是小時候被師傅收養,只怕早已不存在這會兒子如此堅強的星華。
堅強的人之所以堅強,並不是出生就是如此這般,它是有一個漫長的過程。而有些人看似內心堅強,往往都有一塊最軟弱的地方。星華正是用這種方式來保護那個神聖的地方,讓人看著不敢接近,你無法傷害她,更無法親近她。
未免受到外界的傷害,不讓任何人走進內心,這應該是一種對自己的懲罰吧。
所以人與人的相處恰恰是如此,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星華能用這種堅強來偽裝自己的軟弱,別人會不會也是這樣,用一種不常見又難以理解的方式去保護屬於自己的內心的那塊聖地。
不過話又說回來,星華打小就被師傅收留,那師傅大人現在有年歲幾何了?可他的樣子看起來,頂多不過三十歲而已。
我裹著柔軟的鶴麾歪斜著身子靠在車內的軟榻上,忍不住偷偷地睨著對面假寐的師傅。
濃密的劍眉下,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狹長的眼簾上。即使他此時閉著眼,我也能感覺到師傅那雙陰冷的眸子,沒有任何情感的透著寒意。直挺的鼻樑下,兩瓣緋紅薄唇,噙著詭異的弧度。
據人家都說,薄唇之人都薄情呢。
怪不得師傅總是一副面無表情,活像是誰欠了他幾百萬的樣子。說不定這人壓根就是沒心,亦或者……有表情臉部就會抽筋?
我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引得嗤嗤笑了起來。
“看夠了麼?”
那笑聲,只笑得半聲,便被對面的男子的聲音突然打斷。
我一口氣嚇得沒提上來,哽在喉嚨處上不去也下不來。
“我……咳咳……我……沒有呀!”
突然被抓包,臉頰瞬間火辣辣地燒得發疼。我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別過臉撐起厚重的袍皮簾,探頭看向外面。
那冰冷的寒風頃刻間不容分說地鑽進我的棉衣裡,刺透骨頭縫中,惹得我咬著牙打起顫抖。
隆冬的陽光蒼白無力,懶洋洋地散落在身上,沒有絲毫暖意。
山裡的路並不平整,馬車也只能在滿是積雪的山路間緩緩地前行著,消失的輪子不時碾碎地上的冰碴子,發出吱嘎吱嘎瑣細響聲,留下深深淺淺的車轍痕印。
抬眼望去天邊處,群山浮現密密麻麻的濃雲,漸漸遮擋住本就不明媚的冬日,形成一片黑墨色的烏雲海。
似乎大雪就要來了。
“你沒有牙?“師傅在我身後突然又幽幽地拋來一句。
我條件反射地轉過頭回望,馬車裡的炭火盆子燃燒得正旺,紅光映著師傅冷峻的面容,雖然依舊是面無表情,但此時看起來,硬朗的線條比往常要柔和許多。
而且……剛剛師傅是在開玩笑麼?
我反應過來,滿臉黑線地乾笑兩聲,也不做回答。
沒想到師傅也會有打趣的時候,看樣子是要變天了。
正這麼想著,佟掌櫃突然開啟馬車門湊進腦袋,道:“爺,大暴雪來了。”
烏鴉嘴的好處就是說什麼來什麼。
師傅聽此,這才算有了些反應,慢慢睜開眼,冷眸半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