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的心。
而致使谷雲起徹底形同廢人的那件事,更讓南宮北翊滿心疲憊。他開始覺得索然無味,彷彿已不能再用以前那樣輕鬆恣意的心態來繼續扮演那溫柔的角色。他在面對谷雲起時一向好整以暇,但始終昏迷的谷雲起完全拒絕接受他的任何訊息,所以他既覺沒有必要,又覺還想再拾起那款款柔情的面具的自己很是可笑。
儘管如此,他卻還是牢牢地抓著谷雲起不放,在他還沒有厭倦整天對著一個神志不清,滿身藥味的人的時候,抱著他,不說話,自然更沒有所謂溫存。
谷雲起永遠也不會信他了,除非醒來的谷雲起不是以前的谷雲起。
南宮北翊重新回到那座谷地時,忽然便有些心冷地想到了這一點。其實他還沒想好,假如谷雲起真的醒來,自己要拿什麼態度去面對他。
但現在首要之事卻是讓他醒來。
谷靖書很認真,他是真正打算要盡心服侍谷雲起的,所以儘管南宮珏很靠不住地果真試圖帶上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都還是給他攔阻住了。──當然,憑他一個人要阻止南宮珏還是有些困難,南宮北翊及時跟進去,這才壓下那一攤了滿床的珠串玉勢,只讓收拾了幾件衣服便上路。
谷中情形大變樣,有三兩個僕人在裡頭忙著修整屋舍,研磨藥草,熬煮湯藥。谷雲起的身體時時刻刻都需要用藥,這幾個僕人沒有一刻歇著的,就算找谷靖書來照顧,人也不算多。
而谷靖書走進屋子,一看那躺在軟榻上的谷雲起,便不禁被嚇了一跳。
竹屋採光很好,光線明亮,因此便能清楚地看見谷雲起蠟黃瘦削的面龐,那緊閉的雙眼深深地凹陷下去,
臉頰上一絲肉也沒了,彷彿只貼著一張乾枯失水的皮。呼吸自然也是微弱得很,又極不規律,初一見幾乎沒讓谷靖書駭得只恐他已沒了氣息。
照顧這樣的病人,著實是件很叫人頭痛的事,所以南宮珏先就跟南宮北翊說過,倘若谷雲起好不了,卻也不能怪谷靖書照顧不周。他那樣無知無識的,照料他的人何從知道他是舒服還是不舒服,是自己體內生機斷絕,還是一不當心做錯了什麼令他死了?
好在谷靖書並非不負責任的人,確認谷雲起還活著之後,微微鬆了口氣,接著便心酸得有些想落淚。
他還記得上次見到時,谷雲起瞪著他的凜凜的神氣。
雖然那挺可怕的,但這位前輩應該遠比他堅強得多,卻不知為何竟又病得不成人形。他只記得上次來過之後,南宮北翊安排了大夫來給谷雲起看病,自然不知道中途還起過可怕的變故,只是奇怪怎麼這大夫看了許多時,谷雲起的病不但沒有減輕,反而還加重了。
那大夫倒是一眼就看出谷靖書與谷雲起面容肖似,果然應該有血緣關係,倘若真如他所說,透過血親的細心照顧將谷雲起喚醒,他應該可以鬆一口氣才是。然而不知為何,他卻還是一臉的不高興。
所以谷靖書目光才小心地往他身上一瞥,他便立即翹起鬍子斥責道:“你是他什麼人?弟弟?兒子?怎麼當的家人,人都成這副模樣了才曉得來看,先前遭罪的時候怎麼就不見影子?”
谷靖書惶惑地搖頭,訥訥地道:“我、我不知道……谷前輩他怎麼會病得這麼重?”
病房內忌人多擁擠,南宮珏又不夠安生,所以南宮北翊特意只讓谷靖書一個人進屋,自己則坐在屋外不放南宮珏進去。
南宮珏對谷雲起也沒有興趣,不過他知道谷雲起受傷病重,自己若是在這兒與父親衝突吵嚷,攪擾得谷雲起不能休息,谷靖書肯定會生氣,所以難得地沒有一意堅持。只是無聊地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後,便走到窗子外邊,找個能看見谷靖書的地方待著。
屋內那大夫聽聞谷靖書的問話,責罵他的那些話便都擱了下來,往門外看了一眼,簾外正是南宮北翊長大雄武的背影。他嘆了口氣,搖搖頭很是悽然地說:“這些話卻不足為外人道哉!你只要知道,他不但身體傷痛深重,心裡也受創極深。想要再醒過來,那卻是極難的。”
谷靖書不明緣由,但看向床上谷雲起,只覺從見到他,便從未感覺到他有任何一絲開心愉快的情緒。與每日總是同南宮珏縱情歡樂的自己不同,這位谷前輩整個人都彷彿是用怨愁與痛苦構築出來的一般,所以他對誰都沒有好臉色,也不在意自己被別人厭憎。
但是谷靖書並不因此厭憎他。
他站在床邊,稍稍彎下腰去,帶著十分的小心輕輕地在谷雲起筋骨凸起的乾瘦手背上撫摸了一下。
那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