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遠晨很瘦。但半夏自己也還是個孩子,拼著的不過是一股心力,再要久一些,怕是不能了。
於是,烏梅還沒有走到門口,又返身回來,不聲不響的接過遠晨。跟半夏一起進了馬車。
半夏一直抓著遠晨的手,“遠晨,你忍忍,啊,很快就到了,爹孃馬上就回來了的。”
遠晨不哭也不鬧。甚至還虛弱地朝半夏笑了笑,只是這笑實在太過單薄,看得半夏眼睛都溼了,她寧願此時遠晨大哭大喊,幾歲的孩子。哪裡需要這樣懂事。
伍良平趕車很穩,烏梅一直抱著遠晨,不停用自己的額頭去探遠晨額頭的體溫,也一直輕輕跟他說話。
幾里路,很快就到了。
首先去的是藥寮,拍了門,也沒有見到任何動靜。
半夏心有些灰了起來。
伍良平在一旁,倒是提議,“不如先找一家醫館瞧瞧。”、
半夏還能說什麼呢,“之前是在石大夫那看的,不如先去他那瞧瞧。”
馬車咕嚕嚕滾動著,車還沒有停穩,烏梅就抱著遠晨,跟半夏一起進了石大夫的醫館,“石大夫,您快瞧瞧我弟弟,吃了那藥好了些,但卻很快又吐了,現在什麼都吃不下,怎麼辦!”
半夏嚷嚷起來。
醫館裡還有兩個病人在,聽半夏這樣,紛紛起身看過來。
石大夫過來瞧遠晨的樣子,有些惱怒,“趕緊走!好端端的本來就治好了,誰讓你們又讓病人走了寒,這樣折騰,就是神仙也救不活!”
烏梅在一旁哀求道,“大夫,您快給瞧瞧吧。”
半夏也在一旁說道,“一直都是有人守著的,這剛好一些,哪知道全部都吐了出來。”
“我說你們蘇家怎麼就不講道理了呢,要真的在意,能不留個大人,這人已經沒救了,知道嗎?還不趕緊的給我抱出去,晦氣!”
正在那候診的兩個婦人,一聽石大夫說什麼蘇家,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長。
“喲,這敢情是東望蘇家?這姑娘長得可真是俊,就是那個叫什麼的吧,長成這個樣子真是難得。”
“難得?還不是命不好,聽說你連林家都不想嫁?”
“這是要去哪裡做少奶奶?”
“喲,脖子上怎麼還有這痕跡……”
嘰嘰喳喳的,半夏被氣得個倒仰。
她瞧了一眼烏梅,見她神色如常,反而不停地在那哀求石大夫,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大嬸,你們家難不成的沒有孩子,要真的有這麼一天,你們自己想想,也給自己積積陰德!”
一句話就讓那兩個婦人閉了嘴。
而後,才拉了烏梅一把,轉而對石大夫道,“你是說,不治?”
石大夫摸摸自己的山羊鬍子,沉吟說道,“醫者父母心,這要是不治難免過意不去,只不過用的藥你們買不起,還是回去吧,啊?”
好一個裝模作樣。
半夏見他這個樣子,抓著遠晨的手都不停地在哆嗦,見過不要臉的,卻沒有見過如此心狠的,聲音卻極力平靜,“哦,就那是要多少銀子?是要吃人參還是鹿茸,是要血燕還是別的?買房子買地夠不夠?一百兩銀子能不能救活?”
這話自然已經有揶揄成分。
石大夫依舊搖搖頭,“我只能說,治。但卻不能保證,能治好。”
半夏懂了。
“好,我現在就出去,要真的我弟弟是吃了你那什麼藥變成這個樣子。你這醫館沒了,也怨不得別人。”
已經不用說太多了,半夏示意烏梅出來。
身後還是石大夫在那叫著,“這出了門可不要怨別人,明明已經治好了的,要人人跟你這樣不講道理……”
到頭來,不講道理的,反而變成了自己?
但此時,並不是計較的時候,什麼都比不上遠晨重要。
伍良平不過是剛停好馬車過來瞧。就是這樣一幕,想說什麼,還是沒有說出口,趕緊地說道,“我們再去那邊瞧瞧。”
半夏自然點頭。
但一連跑了三個醫館。也只有最後一個說得有些道理,身子太虛,用藥太重,要是能夠慢慢調回來倒是還好,但這樣突然用藥,倒是已經讓堤壩崩塌,也實在是沒有多少指望了。
半夏的腳。就這樣軟了下來。
最後,這大夫行了針,只能讓遠晨緩和緩和,卻已經無能為力了。
“要再發熱,也實在沒有辦法,只看他能不能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