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慶:“你是你,她是她。不用我告訴你,你該知道文匯報的背景。”
是的,依稀記起同事們曾悄議論過,文匯報的背景是共產黨。但她仍不放棄求助:“馮社長,幫幫忙吧,大夥全都說您豪爽俠義呢。”
馮社長一笑:“難得你這麼熱心,好吧,下午你跟我一塊去把麥小姐保出來。”
馮社長說到做到。下午驅車去到一處戒備森嚴的地方,馮社長和她都在一本冊上籤了字後,麥筱梅被帶了出來,一天不到,麥筱梅像變了個人,目光呆滯恍惚,一言不發。馮社長只說了句:“走吧。”於是又驅車送麥筱梅歸家。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就是呼吸聲也像是窒息住了,墓室般的陰森恐怖呵。陳香梅忽然想到馮社長對那地方像是很熟悉,那末,他的背景?她不寒而慄,不敢深想,扭臉看窗外,仍是一個充滿了喧囂與騷動的世界。
聶光坻接她去國際飯店吃晚飯。
十四層樓裝飾華麗典雅,燈光朦朧迷離。
他說:“香梅,你怎麼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今天是聖誕節呵。”
她對他講述了麥筱梅的事,他驚駭得瞪大了雙眼:“這種事體,不能再有第二次!你怎麼這樣幼稚?有關政治的事,萬萬不能糊里糊塗地介入!為什麼不打個電話問問我?”
她噘起小嘴:“可我認識麥筱梅呀,知道了,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
艱難的選擇(7)
他搖頭不迭:“你有時真犯傻,自顧不暇,安及他人?好好好,不談這不愉快的事體,談談我們的事,香梅,我們的事,該擇個日子辦了。”
“我們的事?”她茫然地望著他,覺得這張熟悉的齊楚方正的面孔,在燈光中變得模糊、陌生又遙遠了,“你是說…結婚?”
“不不不,”他怕嚇著了她似的,急急補充說:“是訂婚。我知道,你太年輕,太漂亮,我不會太急於將你羈絆到家庭裡的。可是,我已人到中年天過午啊,我希望有個儀式。”
他言之有理。哪怕是感情的事,他也希望像對待銀錢一樣,一清二楚,她不責怪他。
“告訴我,你願什麼日子?”他催促道。
“我沒想過,聶兄。”她一直把她當作大兄長。
“行。你想想。不會讓我等太久吧?”
誰知道呢?也許讓他等一輩子也等不到。她在默然地呼喚陳納德,但是,他們有緣嗎?方丹說過,如若不再相遇,就是無緣。方丹元旦能來上海,讓方丹幫她拿主意。她回答說:
“1946年元旦,我答覆你。”
這一夜,她與他都過得很彆扭。
第二天,她漫不經心翻閱來自美國的電訊,一條美聯社的簡簡訊息跳了出來:“克萊爾·陳納德少將已從舊金山登機赴華,首途上海。他拒絕向外界透露此行目的。”
她也跳了起來。
天意!有緣萬里來相會,無緣當面手難牽。
·35·
1945年12月29日,是一個溫暖的冬日。
太陽煌煌地照著,空闊的江灣機場上湧動著三五成群的新聞記者,他們興奮地交談著,時不時仰望藍空,都在待待陳納德的到來。
一架大型客機終於出現在機場上空,悠悠地轉了一圈後,平穩地降落在機場上。地勤人員推去舷梯,記者群也像潮水般湧將過去。
機艙門開啟了,第一個出機艙的便是陳納德將軍。
“陳納德———”人群歡呼著,攝影記者忙忙乎乎拍照片。
陳納德舉起手,向人群致意。並沒有“楊基歌”的樂曲,也沒有政府官員迎接,但是,中國人沒有忘記他!
他著一套挺括的黑色西服,潔白的襯衣領下是搶眼的花格子領帶,這與戰時留給人們的馬虎軍便服印象完全不同,畢竟是抗戰勝利了。衣冠楚楚的他顯得容光煥發,他深情地環顧四周,八年前他第一次到中國,來到的就是這座大都市,從此,與中國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動情地囁嚅出:“中國,我回來了。”
他快步下舷梯,猛地,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女子———她在湧動的記者群旁,靜靜地立著。
一襲墨綠的薄呢旗袍,一件嫩綠的粗毛線外套,腳著一雙橄欖綠的高跟鞋,雙手抱著黑色的採訪本貼著胸口,鵝黃的絲綢圍巾和燙成大波浪的黑色秀髮在12月的風中飄拂———她是一株春天的柳樹,彷彿將周圍的空氣都染綠了。
這是他的陳香梅!
這是意外的驚喜!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