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眾務,一斷之義康。太子詹事劉湛有經國才,義康昔在豫州,湛為長史,既素經情款,至是意委特隆,人物雅俗,舉動事宜,莫不諮訪之。故前後在籓,多有善政,為遠近所稱。九年,弘薨,又領揚州刺史。其年,太妃薨,解侍中,辭班劍。十二年,又領太子太傅,復加侍中、班劍。
義康性好吏職,銳意文案,糾剔是非,莫不精盡。既專總朝權,事決自己,生殺大事,以錄命斷之。凡所陳奏,入無不可,方伯以下,並委義康授用,由是朝野輻湊,勢傾天下。義康亦自強不息,無有懈倦。府門每旦常有數百乘車,雖復位卑人微,皆被引接。又聰識過人,一聞必記,常所暫遇,終生不忘,稠人廣席,每標所憶以示聰明,人物益以此推服之。愛惜官爵,未嘗以階級私人,凡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無施及忤旨,即度為臺官。自下樂為竭力,不敢欺負。太祖有虛勞疾,寢頓積年,每意有所想,便覺心中痛裂,屬纊者相系。義康醫藥,盡心衛奉,湯藥飲食,非口所嘗不進;或連夕不寐,彌日不解衣;內外眾事,皆專決施行。十六年,進位大將軍,領司徒,辟召掾屬。
義康素無術學,暗於大體,自謂兄弟至親,不復存君臣形跡,率心徑行,曾無猜防。私置僮部六千餘人,不以言臺。四方獻饋,皆以上品薦義康,而以次者供御。上嘗冬月啖甘,嘆其形味並劣,義康在坐曰:“今年甘殊有佳者。”遣人還東府取甘,大供御者三寸。尚書僕射殷景仁為太祖所寵,與太子詹事劉湛素善,而意好晚衰。湛常欲因宰輔之權以傾之,景仁為太祖所保持,義康屢言不見用,湛愈僨。南陽劉斌,湛之宗也,有涉俗才用,為義康所知,自司徒右長史擢為左長史。從事中郎琅邪王履、主簿沛郡劉敬文、祭酒魯郡孔胤秀,並以傾側自入,見太祖疾篤,皆謂宜立長君。上疾嘗危殆,使義康具顧命詔。義康還省,流涕以告湛及殷景仁,湛曰:“天下艱難,詎是幼主所御。”義康、景仁並不答,而胤秀等輒就尚書議曹索晉鹹康末立康帝舊事,義康不知也。及太祖疾豫,微聞之。而斌等既為義康所寵,又威權盡在宰相,常欲傾移朝廷,使神器有歸。遂結為朋黨,伺察省禁,若有盡忠奉國,不與己同志者,必構造愆釁,加以罪黜。每採拾景仁短長,或虛造異同以告湛。自是主相之勢分,內外之難結矣。
義康欲以斌為丹陽尹,言次啟太祖,陳其家貧。上覺其旨,義康言未卒,上曰:“以為吳郡。”後會稽太守羊玄保求還,義康又欲以斌代之,又啟太祖曰:“羊玄保欲還,不審以誰為會稽?”上時未有所屬,倉卒曰:“我已用王鴻。”自十六年秋,不復幸東府。上以嫌隙既成,將致大禍。十七年十月,乃收劉湛付廷尉,伏誅。又誅斌及大將軍錄事參軍劉敬文、賊曹參軍孔邵秀、中兵參軍邢懷明、主簿孔胤秀、丹陽丞孔文秀、司空從事中郎司馬亮、烏程令盛曇泰等。徙尚書庫部郎何默子、餘姚令韓景之、永興令顏遙之、湛弟黃門侍郎素、斌弟給事中溫於廣州,王履廢於家。胤秀始以書記見任,漸預機密,文秀、邵秀,皆其兄也。司馬亮,孔氏中表,並由胤秀而進。懷明、曇泰為義康所遇。默子、景之、遙之,劉湛黨也。
其日刺義康入宿,留止中書省,其夕分收湛等。青州刺史杜驥勒兵殿內,以備非常。遣人宣旨告以湛等罪釁,義康上表遜位曰:“臣幼荷國靈,爵遇逾等。陛下推恩睦親,以隆棠棣,愛忘其鄙,寵授遂崇,任總內外,位兼臺輔。不能正身率下,以肅庶僚,暱近失所,漸不自覺,致令譭譽違實,賞罰謬加,由臣才弱任重,以及傾撓。今雖罪人即戮,王猷載靜,養釁貽垢,實由於臣。鞠躬慄悚,若墮溪壑,有何心顏,而安斯寵,輒解所職,待罪私第。”改授都督江州諸軍事、江州刺史,持節、侍中、將軍如故,出鎮豫章。
停省十餘日,桂陽侯義融、新喻侯義宗、秘書監徐湛之往來慰視。於省奉辭,便下渚。上唯對之慟哭,餘無所言。上又遣沙門釋慧琳視之,義康曰:“弟子有還理不?”慧琳曰:“恨公不讀數百卷書。”徵虜司馬蕭斌,昔為義康所暱,劉斌等害其寵,讒斥之。乃以斌為諮議參軍,領豫章太守,事無大小,皆以委之。司徒主簿謝綜,素為義康所狎,以為記室參軍,左右愛念者,並聽隨從至豫章。辭州,見許,增督廣、交二州、湘州之始興諸軍事。資奉優厚,信賜相系,朝廷大事,皆報示之。義康未敗,東府聽事前井水忽湧溢,野雉江鷗並飛入所住齋前。
龍驤參軍巴東扶令育詣闕上表曰:
蓋聞哲王不逆切旨之諫,以博聞為道;人臣不忌殲夷之罰,以盡言為忠。是故周昌極諫,馮唐面折,孝惠所以克固儲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