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發覺自己很無能為力，無論是感情還是責任，她都開始動搖了。

她想走，如果可以，她想離開這裡……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這樣極端的想法只是偶爾穿梭過腦海，另一種神聖的使命迫使她不得不繼續認清自己的身份。

她是一個警察。

一個警校未讀完、又被警校開除的學生，她的人生為此而改變，也許卑鄙，也許無恥，但她所做的事情，絕對對得起全國人民。

“小姐，買花嗎？”花店裡一個陽光少女迎上來，冷秋穿著長長的風衣，脖子圍了一條粉藍色的勾針圍巾，飄逸的流蘇綴下來，在風裡飄搖出屬於她的美麗風情。

開在冬天裡最美的是什麼花？

茶花。

冷秋手指撥過那盆栽，微笑說：“給我一盆茶花吧。”

在這些日子裡，她每天都要買一盆花，送到對面一個賣湯圓的阿婆手裡，阿婆年紀大了，獨獨喜歡花。

她開的小吃店，每天都有人送花來，這一帶的人都知道她愛花，吃湯圓的時候，如果沒有現金，用一盆花也可以。

冷秋把茶花送到阿婆手裡，她笑容慈祥，讓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她從來沒有見過媽媽，從來不知道媽媽長什麼樣子，從來也不知道家是什麼樣子……

叫了一碗湯圓，當她坐下來，用湯匙盛起那溜溜的白色湯圓時，一個高大的影子在冬日薄陽裡輕輕投映下來，她抬眸間，剛好籠在她眼睛上，那一片淡淡的陰影。

“哥……”展露出一個最迷人的笑容，冷秋對上他的眼眸。

墨黑，卻閃動著最亮的光澤。

她一直喜歡純黑色眼珠的男子，從來不喜歡什麼琥珀色、綠色、藍色、紫色那些怪怪顏色的瞳仁，她是中國的女人，她喜歡中國的男人。

左潤冬繞過牆外的窗，走入店中，在對面而坐，迷著眼，靜靜打量她，這些天以來，只要他出現在她面前，他都帶著這副眼光，像是完全陌生，又像是半熟未熟。

“好吃麼？”總算他開口，卻寒冷如窗外飛逝的冬風。

“好吃啊，哥，你要不要也來一碗，我叫阿婆給你做……”

她話未完，左潤冬冷笑著打斷：“你好像跟這裡很熟？”

“哥，是這裡的人，都跟阿婆很熟。”冷秋回答，卻是不知，這樣伶俐的話，完全不似出自於一個傻呼呼的人嘴裡。

左潤冬捕捉到她臉頰飛快而逝的紅霞，冷漠的神色裡泛起一絲曖昧：“這些天，想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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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暴露（六）

冷秋口裡含著湯圓，嘿嘿一笑：“當然想啊。”那滾燙的湯圓，卡在喉嚨卻很難受很難受，難受到呼吸有些困難，胸口透不過氣來。他有多久，沒有碰她了？

很久很久了……

自從上次，路遠強佔過她的身子後，左潤冬看她時的表情就異常得，讓人渾身發抖。

不是嫌惡，勝比嫌惡，不是冷漠，勝比冷漠，總之複雜得很。

吳媚下車的時候，冷秋正低頭吃碗裡第二個湯圓，她最近總是很餓，非常能吃，彷彿總也吃不飽似的。

當碗從桌上突然移動，毫無預警地落到吳媚手裡，冷秋連考慮都沒有，一手抓過去，扭住她半隻胳膊，眼神也變得極其冷酷：“你幹什麼？”

“給我放下！”冷秋知道自己此刻不冷靜，特別不冷靜，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若要受此汙辱，她會更不冷靜。

吳媚本想抓過碗來，當頭一潑，最好讓她來個汁水淋漓，頂一個落水狗的狼狽髮型。但是，她沒有料到，對方出手如此快！快到讓她防不慎防！

她頓了頓，突然咧嘴一笑，朝向坐姿沒動的左潤冬：“冬哥，你看到了，她身手不錯啊。”

“怎樣？”冷秋抓著那隻碗，手腕一翻，喬丹蓋籃似的，扣到她頭頂上。

不用說，那些突如其來的湯湯水水澆得她臉色發白，驚恐萬狀地瞪著對面。

然後，像是呆了片刻，她喉嚨裡大叫了一聲，一出手，“啪”的一聲，拍在桌上，胳膊一抬，“嘩啦——”猛地一掀桌子，徹底對抗上了！

冷秋也氣咻咻地對瞪著。

她絕對清楚，這樣的行為是很不理智的，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都代表著隨時可能危險地暴露自己身份，可是，就算她不反抗，她眼睛裡迸射的凜厲，也一樣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