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比鬱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倚巨石,隨手扯了幾根青草,憤然瞪著少年。而那少年也就一言不發地定定站著,面不改色地任她看。
鮫人以瞳色、發□分等級,這孩子的眼眸和羅修幾乎一模一樣,髮色也有些接近,就算不是皇親國戚,也必定是地位很高的貴族。
“坐……”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離朱終於看累了,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草地。
少年遲疑了一下,隨後整整長袍,緩慢地坐了下來。
“你,剛才說你叫什麼?”
“我叫縈。”少年側著臉,露出了美好的頜骨和雪白的脖頸。海風吹起他的髮絲,輕拂過離朱臉頰,有些細微的癢。
“你好,我叫離朱。”
“我知道的。”少年點點頭,踟躕了片刻,輕聲道:“我可不可以,喊你嫂嫂?”
“嫂、嫂、嫂嫂?”離朱驚得險些咬掉了舌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縈。“你哥哥是哪個?”
“我哥哥?”縈秀美如畫的眉間皺起一絲困惑,隨即淡淡一笑。“嫂嫂是在問我的王兄?”
“呃……王兄?”離朱眨巴眨巴眼,似是而非地點點頭。“莫非你就是殿下說的那個嫡親的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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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他……跟你提過我?”縈猛然抬頭,海藍色眼眸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那樣單純而不含一絲雜質的喜悅,幾乎瞬間奪去了離朱的心神。他咬著下唇,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又似乎是在平復著激動的心情。“我、我還以為,他都不記得,有我這個弟弟。”
“怎麼會?他還說將來要……”離朱及時剎住車,把“禪位給你”四個字吞了回去。她偷眼看了看縈,見他並未注意到什麼,連忙清清嗓子,轉移了話題。“那個……縈,我沒有娶你哥哥,不是你嫂嫂,以後不要亂講了。”
“怎麼可能?”縈睜著純淨無辜的大眼睛,愣愣看向離朱身上的衣服。“在鮫國,只有王和王后才可以穿藍色鮫服的……而且,你很好。我很喜歡你做我的嫂嫂。”
“可我不喜歡。”離朱翻了個白眼,撅著嘴,狠狠扯了扯褲腿……混球羅修,又耍俺!
“嫂嫂,我聽人說,今早王兄在你院子裡笑得很開心?”
“開心?”離朱直勾勾看著縈,頭上滑下幾條黑線。“他欺負我,當然很開心。還有……不要叫我嫂嫂。”
縈頓了頓,看向離朱的眼神中竟有幾分豔羨。“嫂嫂,王兄他從沒有對我笑過。自我記事起,三百年來,一次都沒有。”
“哎?說了別叫我嫂嫂。他那是面癱,你別往心裡去。”離朱忍不住又揉了揉縈柔軟的頭髮……這樣白紙一般純淨的少年,有誰會故意傷害他?她暗自笑笑,似乎覺得有這麼個弟弟也還不錯。
當然,如果他哥哥不是羅修那個暴君的話……
“嫂嫂,你真好。”縈一本正經地表情讓離朱有一種撞牆的衝動,他咬咬嘴唇,白皙的臉頰上彷彿折射出明媚的光線。“嫂嫂,我們鮫人都相信王兄是阿修羅王的轉世。”
“啊?怎麼可能?那阿修羅王一眼金、一眼紅,要轉世也得是隻……”
波斯貓。
離朱自己笑得前仰後合,縈卻沒有理會她,眼睛裡透出一點點神往。“嫂嫂沒發現嗎?王兄有和阿修羅王一樣的金色頭髮。一直以來,鮫王一族的髮色都是縈這種的明黃色,從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過那種純粹的金髮……就好像是,在日光上鍍了一層黃金的碎屑。”
“小朋友,那是巧合啊!巧合!”離朱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拍了拍縈單薄的肩頭。“從遺傳學角度講,被顯性基因遮蓋的隱形基因碰在一起就會表現出來。所以就算幾萬年來從沒出過一隻金頭髮的娃,也不能說明什麼。”
“遺船……雞……”縈困惑地眨眨眼,春柳般的眉彎皺成了一團。“可是,父王和母后是這麼說的,前任大祭司也這麼說,所有鮫人,上至貴族首領、下至平民奴隸……每個人都說王兄是阿修羅王的轉世。”
“哎哎!你沒聽說過三人成虎嗎?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啊!”離朱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蜷起手指,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縈愣了愣,摸著自己的額頭,仔細想了片刻,隨即揚起小臉,笑容如春風燦爛。“嫂嫂說的對,要相信自己。”
離朱滿意地點頭,正要誇他孺子可教,卻見他黑亮的眼睛裡釋放出兩道堅定的光芒。“嫂嫂,我相信,王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