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獵紅焰映著離朱蒼白的臉頰,看不出任何表情。夜色中,她的背影纖細而倔強,那樣定定地站著,彷彿就要羽化登仙,又似乎是一場斷了魂魄的舊夢。
白琥珀一言不發,從背後輕輕環住她,感覺她的身子微微一震,在自己懷中放鬆了情緒……
含煙駕車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漸漸小了。月色與火光交相輝映,將兩個相互依偎的人影拉得很長很長,說不盡的纏綿悱惻。
忘川本是滿心期冀,卻在看到那兩個人影時臉色一黯,狠狠咬著嘴唇,別開了視線。春橋看見滿地屍體,驚得昏了過去,直挺挺倒在含煙懷裡。
待火焰熄滅,離朱找了件衣服,將骨灰包起來,和喬氏一門的放在一起,便招呼了眾人上路。
經此一難,劫後餘生的不過十餘人,輪流乘車和步行,往鴻蒙山趕去。
離朱日夜守著喬落,吃飯睡覺都抱在懷裡。那孩子開始幾天還哭鬧,後來跟離朱親熱起來,軟軟膩膩的聲音喚著“娘”,惹得離朱的眼淚一顆顆往下掉。
眾人一路上行進得很慢,趕到鴻蒙山時已入了臘月。山上山下漫開了紅梅無數,遠遠看去如紅雲落入人間,氤氳了一團暗香。
離朱在盛氏山莊的別院內安葬了喬氏一門,立了青玉石雕刻的墓碑,又讓白琥珀用清霜劍在上面刻了“滿門忠烈、一腔熱血”八個大字,拿金粉細細描了。
喬落已改名離喬落,被離朱領著在祖宗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白琥珀二話不說,也撩袍跪在離朱身後,隨妻主行禮。忘川撇撇嘴,雖然不情願,卻低著頭,彎了彎腰。含煙見主子們跪了一地,忙扯著春橋跪下磕頭……
料理完後事,離朱等人要趕回西蜀過年。喬府倖存的眾男眷們願意為喬門守墓,盛氏山莊也不差那十幾個人的吃穿用度,就將他們藏在了別院裡,對外封鎖一切訊息。
其實離朱的本意是想將他們帶回西蜀,因為與其守著一座墓碑和晦暗的記憶了此殘生,倒不如出去看看大千世界,重新開始生活。但這些男子都已徐郎半老、心如死灰,只剩下剃度出家的心,離朱也不好勉強,只好由著他們去了……
眾人次日辭別了盛無涯母女,踏上歸路。
按理說出來一趟,應該買些年貨帶回府去,可眼看著離朱心情不好,別人也都沒提。倒是喬落因為年紀小而記不住悲苦,一路上成了大家的開心果。離朱也只有看見他的時候,才會隱隱露出笑容。
白琥珀和含煙仍然輪流趕車,春橋幫離朱哄著喬落,忘川悶悶不樂,圓圓的杏核眼時不時瞥向離朱,又瞥向車外的白琥珀。
馬車一路兼程,趕回瓊華城的時候已是臘月底,再過幾天就要過年,街上張燈結綵,熱鬧得緊。
含煙在府前停了馬車,轉身打起車簾。離朱抱著喬落跳下車來,一抬眼,卻看見個熟悉的人影……碧衣如水,身似扶柳,病倦的臉頰似乎又瘦了些,小鹿般的大眼睛在看見她的瞬間蕩起圈圈漣漪的華光。
“羅公子?你也在啊,好巧……很久不見,你身子還好吧?”離朱若無其事地打了招呼,抱著熟睡的喬落往院內走去,卻沒看見羅瀟湘的眼神黯淡得如同懨懨的湖水。
“喂!你這個壞女人!”碧桐小屁孩兒張開雙臂,攔住離朱的去路。“我家公子天天在這裡等你回來,等了好幾個月,你就這副臭德行?”
“碧桐!住口!”羅瀟湘抬頭對上離朱驚詫的目光,心中一沉,慌忙別開了視線,殊不知自己悲切而顫抖的眼神早已宣洩了所有心事。
“呃……”
離朱忽然感覺有些口乾舌燥,踟躕著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紅櫻看自家公子又急又羞得幾乎快要哭了,忙上前一步打了圓場。“離朱姑娘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家公子怕耽誤了酒肆生意,所以每日來指導幾分。”
離朱看了看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沈秋實,心底如一團明鏡,卻又不能點破,只好訕訕笑著就坡下驢。“如此……多謝羅公子費心了。此時隆冬天寒,公子身體不好,不如早些回府休息,改日離朱一定登門拜謝。”
羅瀟湘看著她強顏歡笑,心中卻是一片悽然。
喬府遭難的訊息他早已得知,日日在這裡守著,只為能在第一時間對她說些安慰體己的軟話。可是他卻忘了,她不過把他當做普通朋友,萬萬沒有跟他訴苦的道理。再說,願意陪在她身邊的又不只有他一個……
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而他卻傻傻地等著。一個男子,沒日沒夜守在姑娘的府邸,連自己都要輕賤自己了……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