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妍笑道:“若說綈,我這倒是有,只是顏色太過鮮亮,很是刺眼。若要去庫房裡找,又怕給二嬸添麻煩。”
朱姨娘笑道:“不用問二夫人,我那裡還有小半匹呢,便是四五張門簾也夠了。”
簡妍笑道:“既然這樣,就要多謝姨娘了。若是日後姨娘缺什麼,只管問我要,我這欠著姨娘的呢。”
朱姨娘笑道:“既然少夫人這般說,那我就不客氣開口了,眼下正有一事要煩勞少夫人。”
簡妍笑道:“何事?”
朱姨娘望了眼沒有門簾的裡間,簡妍立刻領著朱姨娘去了西廂,又叫金枝將古琴收起來。
到了西廂,各自坐下。
朱姨娘斜簽著坐在椅子上,笑道:“少夫人可聽說昨日給大夫人請了太醫,過了沒多大一會子,大夫人自己個又叫丫頭去請?”
簡妍道:“略有耳聞,究竟如何,卻不甚清楚。”
朱姨娘嘆道:“昨日二老爺說,宮裡那位將玉枕獻給太后了,太后喜歡得不得了。”
“當真?”簡妍假假地驚道,心想淑妃討好了太后,太后可不得疼著她;賢妃本就有,卻自己留著用,可不就是不孝,此消彼漲,太后惱了淑妃也不一定;那賢妃知道玉枕是莊大姑娘送給淑妃的,定要恨死莊大姑娘了。
朱姨娘道:“所以,大夫人那般確實是冤枉了二夫人。二夫人原叫人去請了何太醫、肖太醫幾個,這幾位不是忙,就是宿醉未醒,瞧著都是不敢來咱們府的。”
簡妍見金釵端了茶水進來,便讓朱姨娘吃茶。
朱姨娘道:“因此昨兒個,老爺便叫二夫人此次忠勇太妃大壽只送了禮,人不去過去,說是免得侯爺猜忌。但若是全家一個人都不去,反倒叫人生疑。想來想去,少夫人家是跟忠勇王府常來往的,不能不去。因此還望到時候二夫人提出叫少夫人領了五姑娘去,少夫人且推辭了。”
簡妍心中驚訝,忽地記起莊五姑娘的夫婿是個中等人家裡頭的木訥老實人,心想定是朱姨娘心裡清楚便是莊五姑娘去了,討好了深宅大院的夫人們,進了他們的門,也難嫁個好人,於是笑問:“母親病著去不成,我獨自去,可妥當?”
朱姨娘道:“二老爺都說妥當的,誰敢說不妥?”
簡妍望了眼莊五姑娘,見她雖十三四,但因身形豐滿圓潤,便猶如十五六歲一般。一張略有些方的臉上滿是和氣嬌憨,也如朱姨娘一般溫柔,只是許是話都叫朱姨娘說了,於是顯得很是沉默。
簡妍暗中將莊家的幾個姑娘親事盤算一番,心想莊三姑娘是莊大夫人看著好,心裡早盤算著給她外甥的;莊四姑娘是早年就與莊三老爺摯友家公子指腹為婚的;莊七姑娘是莊大夫人掌上明珠,莊家若不倒,她的終生也是無憂的;莊五姑娘是朱姨娘替她綢繆的,獨有那莊六姑娘,叫人漏在一旁,等著年歲大,才急趕著被嫁出去。
朱姨娘見簡妍不語,笑道:“少夫人,你瞧她連自家人都不會多說幾句話,出去了哪裡得了?少夫人可是為難,怕到時叫二夫人不高興?”
簡妍笑道:“五妹妹溫柔可親,不用說話也討人喜歡,只是若是二嬸提,我倒真不好拒絕。若是回絕了,二嬸疑心我不尊敬她,不愛惜五妹,這罪名我可擔不起。”
朱姨娘對莊五姑娘道:“五姑娘不是要跟金風學著扎絹花嗎?且去玩吧。”
莊五姑娘聽話地站起,對簡妍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簡妍心想這倒是莊家難得地一個聽姨娘話的姑娘,莊三姑娘是恨不得離胡姨娘遠遠的,免得被胡姨娘拖累,偏莊大夫人就將胡姨娘往莊三姑娘身邊推;莊六姑娘嘰嘰喳喳,素會說話,只可惜從一開始就要巴結著莊二夫人,偏莊二夫人一顆雄心放在家事上,沒有心思顧及她。
朱姨娘待莊五姑娘出去了,便悄聲問:“二少爺從老夫人那裡回來,可生氣了?”
簡妍道:“生氣倒不至於,只是有些震驚,不敢信大老爺當真那樣做了。”
朱姨娘道:“聽說二少爺奔波了一日出去買楠木了?這也怪我,若是早一日跟少夫人說了,也不至於叫二少爺白白奔波一日。”
簡妍笑道:“姨娘說笑了,若是早說了,豈不辜負了二嬸的一片孝心?我們那位定要搶著買呢。”
朱姨娘笑笑,心想果然是因為莊二夫人今日的事惱了,嘆道:“同樣是孝心,誰做不是做?二夫人今日求二少爺,也是不得已。她才接手,哪裡忍心看著這個家就敗了?”
簡妍讓朱姨娘吃點心,並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