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非常衝動地想要把沒喝完的咖啡帶回寢室,然後潑在我那臺笨重得像是286的筆記本上!事實上,我也曾經懷疑過正因為我以前幹過類似這樣的事情,不是咖啡就是奶茶,才導致了它變得越來越286。
當然,順便還想把我在茂名路上買的那個包扔下陽臺。
Neil看著氣定神閒的顧裡,歪著頭想了會兒,然後挑著一邊眉毛,
像一個電影裡的英國紈絝貴族般地問:“那麼,你的意思是說,這件類似恐怖片的匪夷所思事件現在轉變成了第三者插足的狗血鬧劇?”
顧裡點點頭,“You got the point。”
我面前的這個外國人在說中文而這個中國人卻在說英文;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搞一句火星文出來講一講才可以贏過他們。
但無論如何,知道了出現在簡溪身邊的那個女人並不是在高中時被我們逼得跳樓的林汀,而是她的孿生妹妹林泉之後,我內心的恐懼瞬間煙消雲散了。但是,在我心裡的某個角落,卻依然殘留著一小塊玻璃碎渣一樣的東西,它微微刺痛在我的心上,讓我隱隱覺得似乎這也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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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顧裡的安慰非常有作用。“你們家簡溪歷來就招人喜歡,這次也沒什麼不同。只是眾多喜歡簡溪的蕩婦們中的一個。當年她的姐姐得不到簡溪,那麼現在她的妹妹也得不到簡溪。”
我看著面前冷靜而漂亮的顧裡,如果我是法海,就會毫不猶豫地用我的紫金缽朝她的臉上砸過去。於是我瞪大了眼睛對說:“你說得太對了!我愛你!〃
〃Don't love her;shi is mine!”Neil誇張地伸出手把顧裡攬向懷裡。
“You don’t own Lily,you just own Lucy。”顧裡伸出一隻手撐開嬉皮笑臉粘過來的這個金髮小崽子。
“Who‘s Lucy?”Neil顯然很懷疑。
“She is my nanny。”顧裡輕輕甩開Neil的手,結果Neil手上那塊昨天剛剛買的表,咣噹一聲敲在茶几上。
我尖叫一聲捂住了胸口。然後當我意識到自己極其神似唐宛如的時候,我迅速地把手放下來閉緊了嘴。
走出咖啡館的門,顧裡轉身走上圖書館巨大的臺階。她要去查2007年的一本寫有外灘放棄金融中心而轉型成為頂級商業區規劃的《當月時經》。而Neil小跑兩步,去開他的跑車去了。他現在正式成為顧裡的貼身司機——或者說顧裡順利地再一次變成了他的貼身保姆,自從他上個星期開著跑車在學校裡四處轟著油門,在各大教學樓之間穿梭了幾趟之後,學校BBS上充滿了無數個“Neil is back!”的標題。
Neil把車停在我面前,招手問我要去哪兒,他可以送我。我迅速地擺了擺手,拒絕了這個非常誘人的邀請。因為我還不想吃飯的時候在食堂裡被瘋狂的女人用菜湯潑我的臉。——大二的時候我就曾經看過這樣的場景發生在食堂吃飯的兩個女人身上,並且她們爭奪的那個男人,用南湘的話來說就是“長得像一個茜色的消防栓”。南湘的國畫非常漂亮,所以,她非常嫻熟地使用著“茜色”這樣只在國華顏色名裡會使用到的生僻字眼。
Neil揚長而去,留下我走在學校寬闊的水泥道上。說實話,學校有點太過奢侈,這條通往各大教學樓和圖書館的大道修的簡直可以和外灘的八車道相媲美。我孤零零地走在上面,覺得分外蕭條。
我想起很多高中的事情;衝動的;荒唐的;讓人無地自容的事情。當然也包括其中最最荒唐的我和顧裡把別人逼的跳樓的事。我抬手看了看錶;可我又不能和南湘說;當然;我從來沒有考慮吧過唐宛如。我非常清楚如果我告訴躺宛如的話;那就等於直接寫了張大字報貼到學校的門口去。
我感覺肚子裡裝了太多的東西;快要爆炸了。於是我在路邊的黑鐵雕花椅子上坐了下來;手撐著腰;象個孕婦一樣曬太陽。
我太起頭;在陽光下眯起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我覺的周圍空無一人;諾大的校園安靜極了;我甚至可以聽見風吹動茂密的梧桐樹葉的沙沙聲。只有渺小的我;孤單一人地坐在強烈的陽光下面。空氣裡是盛夏時濃郁的樹木香味。
在這樣孤單的瞬間;我第一次沒有想起簡溪。我把包防在自己的膝蓋上;安靜地發呆。
在我和顧裡的高中時代;我們幾乎形影不離。我念文科;顧裡念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