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使現在家庭制度還在實行,但是這實際上是心理依懶,而非社會發展的必須。
社會上,單親父母的大批出現,許多孩子的撫養和教育,被委託於社會,不得不使帝國頒佈法令,在孩子滿六歲前,必須共同組成家庭,以滿足孩子在父母方面的需要。
這時,社會上,已經有超過三成比例的男女,都一輩子不正式結婚,與中意的物件交往,性愛不分,有者共之,無者離之,如果在五百年前來看,這簡直是無可救藥的墮落和下賤——但是原本道德觀念的確在無聲,卻不可挽回的崩解中。
這種道德崩潰,從人道的角度,卻不是墮落,而進一步改變了人類的整體精神,人類一步步,從國家、部落、家族、家庭中解放出來,形成了相當獨立自主的人格,才是人類在精神方面大規模修行普及的必需。
當然,並不是說,家庭完全不需要,希望有家庭溫暖,以及父母教育和愛的,自然可以組成家庭,並且在神和帝國的祝福下,顯得格外神聖和隆重。
至於現在新發明的位面跳躍技術,使大把的人輪迴在各個世界,莊子夢蝶,誰是自己?因此對一些倫理上的道德和責任,更是已經名存實亡了。
雖說如此,也明白得清清楚楚,但是繼數千年家學的蕭冰,卻總有一些抗拒。
見她這種不屈的神色,伊愛思只得有些無奈,她繼之於佛家,對無常理解甚透,悲歡離合,男女情愛,無非夢幻泡影,無塵無淨,應作如此觀。
兩女說話之間,就已經進入了小樓,這裡面擺設比較簡單,但是甚是清潔,纖塵不染,不過這當然沒有什麼稀罕。
但是讓伊愛思注意的,卻是客廳上,新掛上去的一篇文,上面只有十個字:“竹影搖曳影,清風徐來涼!”
筆墨淋漓,氣韻生動,筆墨變化,濃淡交融,淡雅出塵。
伊愛思雖然不專於書道,但是自然有些見識,見了了方信這卷書法,甚能體會出其中化筆用神,獨成風骨的精彩之處,仔細看了,不由嘆息——這書法,也可出神入化,進入了大師五階之流,如是普通人,非數十年工夫不可,但是對於方信來說,卻觸類旁通,一通百通,讓人讚歎不己。
此時,衣食住行,無一不精,無一不化,兩女就坐,方信親自制茶,取過茶杯來,傾入了清綠的茶湯,伊愛思輕綴一口,只覺淡淡的茶香縈繞齒間。
喝完了茶,伊愛思就上前觀看著一座模型,那裡,幾處已經非常精緻,山水惟妙惟肖,但是大部分還是空白。
“這是你的世界的模型吧?”伊愛思眸子發亮。問著。
方信看著她陡然期待的面頰,斟酌著,一點沉吟之後,才說著:“是啊,就是這個世界,我在考慮這個世界,是不是還是非純物理原則的世界。”伊愛思點頭,她上前仔細觀看,一縷青絲垂下,她將它繞在指端,一邊看著,一邊把玩著,風情頓時浮現。
方信卻見得蕭冰有著遲疑之色,心中一動,實際上蕭冰也已經到達了四階,所缺的,就是通達無滯的道,就上前抱住她。
蕭冰靠上了丈夫的胸,沉默不言,許久,一動不動的她,發出一聲細微的嘆息。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法則,在古代,縱然傾心相戀,也跨越不了當時的束縛,在現在,縱然傾心相戀,也束縛不了身邊人的昇華。
隱隱之間,她也略有所悟,自己的時代,就如破碎的蛋殼一樣,聽見不斷的碎裂聲,而在裡面出來的,卻是自由灑脫的新時代。
就如在地球上,曾經有過茜茜公主和施特勞斯,風中飄散著鮮奶油咖啡、李子蛋糕和匈牙利紅燜牛肉香味,耳邊縈繞著圓舞曲和波爾卡天籟的時代,但是這些美好的時代,還是一去不回,這就是人道的法則了。
感覺到她的心情,方信突然之間,想起了一首歌,這本是某個叫周杰倫的男子唱的《愛在西元前》,不過,方信卻以為,原本的曲調和唱者,都根本無法表達出這詩中那種跨越千百年的滄桑感。
因此在此時,方信卻以另外一種曲調唱出來,這有些清清的歌聲,一下子充滿了客廳之中,也許有些寂寞,或許有些滄桑,但是這歌一唱出,方信就幾乎聽到內心微微綻放的喜悅花朵,以及那略有進益的心靈。
他唱著——
古巴比倫王頒佈了漢摩拉比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距今已經三千七百多年
在櫥窗前凝視碑文的字眼
我卻在旁靜靜欣賞那張我深愛的臉
祭司神殿征戰弓箭是誰的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