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地踏入瓦礫場,不久便看到了他,不慌不忙地向他接近。
他警覺地用目光和聽覺,留意四周的動靜。
沒有其他的人,這人是獨自來的,膽氣真不弱,半夜三更敢獨自來到鬼氣忡天的陰森瓦礫場。
來人漸近。
他目力超人,還隔廿步外,藉朦朧的星光,他已看清對方的輪廓。
好眼熟,是熟人。
猛獸遇上陌生同類的警覺消失了,他的手離開了刀把,但另一種警覺,卻取而代之。
“算算你也該回來了。”那人在七八步外停步:“很困惑是不是!”
“是的。”他出奇地平靜:“其一,你怎麼知道來這裡!”
“因為我們有不少人,散佈在各種行業,有各種身分,在各地秘密活動,訊息是相當靈通的。”
“其二,你像是知道放火的因果。”
“誰?”
“有人密告你在北面山區,有意圖搶劫車隊的嫌疑。胡知州派人找你找不到,一把火燒了你的家,免得你再回來惹事生非。”
“不錯。”
胡知川胡世棠,是滿人派來的知州大人。以漢制漢,滿人這一手非常的高明,地方政事由漢奸奴才們治理,滿人只在背後拉線。
而軍權卻在滿人手中,各地的城防守備守尉,由八旗兵駐紮在該城,名義上不管民政,事實卻是政令皆出自守備的手中。
後來天下承平,名義上逐漸分治,但真正的統治大權,仍然握在當地最高軍政首腦手中,各地的滿城也就是小皇朝。
“搶劫車隊的事並沒發生,他怎敢胡來?”
“他就敢。”那人說:“他是個忠於大清的好官,希望地方土太太平平,不許有任何不法刁民為非作歹擾亂治安,防患於未然,所以要挖你的根,不歡迎你這種人在沁州興風作浪“告密人是誰?”
“還沒查出來,是從潞安府城來的。”
“罷了!”他苦笑:“這件事,早晚會發生的。哦!在潞州,你們就知道我的底細了?
“不,是你追蹤南下之後,我們的人才發覺的。如果知道,小兄弟,我們早就和你搭上線了。我是奉命溜到州等候你的,猜想你可能會回來。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等到你了。”
“你們是……”“此非善地,我們找地方好好談談。”
“好的,張三哥。”
這人是花子張三,他的救命恩人。
在書院后街的一棟幽暗住宅內,張三替張家全引見了四個人。
四個中年人的姓名很好記:趙宇、錢宙、孫洪、李荒。
光讀姓,是趙錢孫李;讀名,是宇宙洪荒。前者,是村學小孩們讀的百家姓首句;後者,是千字文的第二句。
張家全總算有點了解江湖門檻,一聽便如是化名。與救他約兩個人一樣,張三李四都不是真姓名。
六個人沏了一壺茶,室中一燈如豆,本身就帶有陰黑冷森的氣氛。
“小兄弟,首先,我要請問你一件事。”那位叫趙宇的人誠懇地說:“你聽說過十二星相的事嗎?”
“沒聽說過。”他不暇思索地說。
“十二星相,也就是十二生肖。”
“這我懂。”
“三年前,十二星相在京師與山西成立,顧名思義,可知是由十二個人組成的。”
“我在聽。”
“這十二個人,在京師山西兩地活動,專門向滿人與漢奸下手,懲罰與報復齊施。次要的工作,是幫助一些被迫害的人。三年來,成就蜚然,在江湖上闖出道來了。而且頗有名氣。當然,官府中也留有檔案。”
“我明白了,十二星相在暗中,做著反清復明的事。”他直腸直肚地說。
“不錯。”錢宙笑笑介面:“最近一年來,我們也損失了一些人。三月前我們在員定府,損失了黑風虎。
人損失了,必須物色人才補充,補充的人選,必須是武功出眾,滿腔忠義的血性人物。
我們在潞州,得到有關你的一些訊息,認為你正是我們心目中的最佳人選。”
“哦!原來你們是……”“十二星相。”趙宇說:“我,就是白日鼠。姓名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我是雙頭蛇。”張三拍拍胸膛:“對外,我是張三;對內,我叫老六!留圖記訊號,畫蛇;留字為訊號,寫天文星。”
“我們希望你參加,共襄盛舉。”白日鼠誠懇地說:“你在潞州所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