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最深的地方。那張美得令人心顫的臉上一直那麼平靜──平靜得如一池死水。
而此時遠處即將關閉的城門下,兩騎青花駿馬正並轡入城,紫衣的女子溫雅如玉,正咯咯地笑著和身邊那冷漠的白袍少年說些什麼。守城的小兵只覺得一陣目炫,兩騎駿馬已經飛馳入城,再轉眼看看周圍,一班子二十多個軍士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女子和少年的背影。
不過六天工夫,謝童和葉羽就到了杭州,算算約莫再有六七天路程就可以到達泉州。雖說已經不慢,可是葉羽卻覺得自己像是在爬著趕路。如果同行的是師傅魏枯雪,他們三天之前可能就進了杭州城,可這次他卻不得不由著謝童。魏枯雪忽然說要去探望一個故人,未到宿州就留書而去蹤影。他行事素來獨斷,這一次也不例外,卻把葉羽送進了孤男寡女一路同行的窘境裡,為此葉羽心裡已經不知道罵了師傅多少次。
謝童大小姐做派,每日不到日頭高照絕不上路,太陽未落山前一定要在大鎮住店。這也就罷了,葉羽最頭疼的是,謝童但凡看見景緻優美的池塘樹林或者山川野渡一定要駐足欣賞,而且一看就賴著不走。一路上她又時時嘀嘀咕咕地和葉羽說話,葉羽本來就不是很善於應對,呆呆地聽她說又覺得自己很傻。雖然一路上不時有人惹人豔羨,葉羽自己心裡卻只有苦笑,偏偏還不敢和謝童說。
“老伯,這裡是不是落日樓啊?”西子湖邊,謝童問一個路過的老者。
“正是,正是。”老者聽她口音便知道她不是本地人。
“看啊,阿羽,這就是稼軒所謂的落日樓了。”謝童指著不遠處臨水而起的小樓對葉羽道。葉羽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自己在謝童口中變成了阿羽,打他生下來就沒人這麼喊過他。可誰讓他那天不小心叫謝童為童兒,所以禍根還在他自己身上。雖然覺得尷尬,可是他也不好說什麼。
葉羽不說話,只是點頭,心中暗自苦笑,他看暮色中的西湖一片水光山色,風韻萬千,暗想不知道謝童又要在這裡耽留多長時間,自己少不得又要陪著。所謂光明皇帝,好像不過是嚇了謝童一下,她對此事並不太上心,還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葉羽不禁疑惑蘇秋炎怎麼敢將這樣的大事交給謝童去做。
“正是正是,落日樓頭,斷鴻聲裡,江南遊子。”老者頻頻點頭,似乎動了哀思,又嘆息道,“稼軒之詞尤在,中原卻不復舊時河山。”
“老賊!竟敢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隨我見官去!”一個乞丐忽然從旁邊竄出來,揪住那老者的衣服,一邊呵斥,一邊使勁地拉扯著。
葉羽見那個乞丐分明有敲詐之意,眉頭皺了起來,卻不便開口。正猶豫間,那乞丐“哎喲”一聲鬆開了老者,連退幾步,直指著謝童喊道:“你,你,你……”
“我?我什麼?”謝童哼了一聲道,“我最討厭別人指著我,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我……我去報官,抓……抓你們這些明尊教的逆賊!”乞丐看見葉羽在旁邊摸著劍柄,立刻就縮回了指頭。
“你中了我的暗器,只怕不能去報官了,”謝童淡淡說道。
“暗器!你……你用毒?”那乞丐頓時變了臉色,全身抖個不停,“你……你敢,你等著,我們丐幫的弟兄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用毒,不過我的暗器大,不用毒也可以叫你閉嘴,”謝童道。
“大?”
“很大啊,二十兩,你說大不大?”謝童抿著嘴笑了。
“二十兩?”乞丐想了想,低頭往地上看去,地上果然躺著一錠二十兩的大銀子,謝童用來砸他的居然是銀錠子。
“夠不夠大,夠不夠讓你閉嘴?”
乞丐愣了半晌,終於明白過來,使勁點頭道:“夠大,夠大,我沒聽見,什麼都沒聽見!”他一臉鄭重,搗蒜一樣點著頭,將銀子往褲裡一揣,一路小跑就不見了影子。那乞丐沒穿上衣,確實是沒有別的地方可放銀子。謝童覺得又好笑,又覺得噁心,對著葉羽比了個鬼臉。
“多謝姑娘,”老者長揖道。
“不必,”謝童拱手回禮,還是男子的禮節,而後拉著葉羽走向了落日樓。
走出很遠,謝童才悄悄靠近葉羽道:“那老頭兒是明尊教的。”
“你怎麼知道?”葉羽吃了一驚。
“那乞丐說他是明尊教徒,他卻沒有辯駁。明尊教的人要是落在官府手裡絕沒有好處結果,要是尋常百姓,還不急著分辯麼?可是他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想來也是身負武功,不怕丐幫的勢力。”
“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