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本來也知道風紅是明尊教的高手,但是驚詫於風紅的一招出手,不由得要問她的師承和來歷,可是他漢文學得勉強,只知道問些簡單的句子,師承來歷這些詞在藏文他是清清楚楚,說漢文他卻彷彿一個結巴,以前似乎學過,可話在嘴邊就是吐不出來。心中一亂,觀想中的本尊形象就有些縹緲,楚布寺的大喇嘛都是修大手印一派,武功法力都來自觀想中的本尊,本尊越是清晰,功力也越強,於是靜心觀想也就是第一位的。他知道不能再想漢文,也只好鉗口不語,剩下的幾個喇嘛修為還不如他,縱然漢文比他好些,也不敢隨便在強敵面前走神。
那小山坡上獨立的卻是一個錦衣的青年,衣領袖口裹著一層華貴的裘皮。他那身短袍本來是蒙古人騎馬的裝束,可他身形修長,卻多了一分飄然俊逸。此時他微微一笑,手持一枝金紕長箭擊打著自己手心道:“明尊教五明子,泉州妙水堂主人,大師小心。”
他這聲囑咐有如廢話,可他鎮定的聲音傳來,一眾喇嘛居然都心神平復。風紅心裡一動,她已經覺察出那個青年似乎全無武功,卻能幫七個修為驚人的僧人安穩心神,完全是憑了他自身的鎮定。他無疑是這裡的領軍之人,有他在場,喇嘛們就多了一個強助。可惜風紅此時要殺他,卻難比登天了。那一招她和喇嘛間似乎只是各自用氣勁彈開對方,堪堪打了個平手,不過喇嘛們那股沛然大力卻已經佔了上風,只是水部勁道“流水千山”層層疊疊,喇嘛以為她後勁無窮,才不敢追擊。此時她在地下畫下“縛露那陣”,乃是明尊教傳自西域的所謂“水陣”,已經是全力自守的陣勢。她自身功力並非遠超葉羽,只是那日在船上借漩渦的水勁同時施展縛露那陣,一舉封住葉羽“十萬風雷”的極剛劍法,才得以一輯而中擒獲葉羽。
雙方忽然都靜到了極點。風紅垂首不語,七個喇嘛手持各色降魔法器,有如七尊明王塑像。風紅蘊集在縛露那陣上的層層水勁彷彿在慢慢盪漾出去,周圍的喇嘛也都感覺到陣中守勢極其強勁。他們遠自西藏而來,修的是密教降魔神通,對於明尊教的功夫並不熟悉,所以也不願輕動,只等風紅心神變動的時候才一舉出手。越是魔高道高,出手也就更是兇險。孩子打架,縱然傾盡全力也難以分出勝負,可普通武師拿一把缺牙刀,便能趁敵人一時分心取人性命。修為到了風紅和楚布寺“本願七金剛”的境界,比的就是心志而並非武功本身。
一陣微風來,似乎連風絲在束衣刀刀刃上掃過的聲音也能聽見,青年遠遠看著,濃眉下的瞳子閃閃發亮,一線冷光凝聚。
“吱呀”一聲,客棧的門卻開了。喇嘛們和風紅的身形彷彿都一震,就要出手,卻又生生壓住。風紅眉頭一皺,領頭的枯瘦喇嘛狠狠地看向從客棧中走出的葉羽和謝童。葉羽手上被蛇咬傷,疼痛外更有種冰冷的寒意。謝童心急如焚,急著帶葉羽去看蛇醫,又急著離開滿是死人的客棧,卻沒料到出門就撞見了雙方對峙,正是生死關頭。
喇嘛和風紅也苦不堪言。風紅的內力真氣都凝聚在周圍一圈中,彷彿一層氣界,縛露那陣縱然是極強的防守陣勢,卻也極耗內力。而喇嘛們在風紅的壓力下不但要作本尊明王的姿態,更要努力觀想,時間久了更是心神俱疲。葉羽一出門,眼看雙方就要突破靜勢全力出手,偏偏仍然有一分顧忌,死死忍住,如同內急不能去茅廁一般,甚感滑稽,,也難怪枯瘦喇嘛勃然大怒。
此時,一個身披明光鎧的軍士悄悄走出樹林,伏在青年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青年目光仍在葉羽和謝童身上,只是微微點頭。
“是官府的人!”謝童眼見那個軍士的裝束,忽然驚喜起來。她在開封也是一方人物,和開封官府以及元朝軍中的不少人物都有交情,一眼就認出了那身明光鎧正是元朝官軍的服飾。
“哦。”葉羽淡漠地應了一聲,犀利的目光掃過,彷彿刀子一樣割在那青年的臉上。
謝童看他的神色,心神一動,恍然大悟。客棧裡的人如果並非風紅所殺,那麼就只有這批身份不明的官家人物,能夠為緝拿一個明尊教首領而橫屍一片。官府的手段和明尊教的手段,只怕也分不出什麼高下優劣。葉羽縱然不曾自比俠客,眼見這幕慘劇,卻是不能不怒火攻心。
“這兩個是什麼人?”青年低聲問道。
“尚未查明。”那軍校道,“只是二人一路和明尊教逆賊同行,應該也是邪教的叛逆。”
那青年沉吟不語。軍校看他眼色,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鐵臂弓。此時葉羽已經摺斷牆壁倚著的一張竹片,手中大約三尺,正是一柄劍長。他名家弟子,持劍在手,即使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