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接了帖兒,依舊遞給荀卿染,荀卿染掃了一眼,暗自皺眉,幾味藥材,價格、用量都寫的清楚,只是,這匯總的銀子數,卻有兩處算錯了。
荀卿染將帖子交給麥芽,麥芽走到旁邊書案坐下,僻裡啪啦,撥弄了一陣算盤,提起硃筆在帖子上改動了兩處處,又拿給荀卿染。
荀卿染這次看了帖子,點了點頭,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從新打量這喬得喜家的。
喬得喜家的,曾經奶過齊家二爺齊修。原也曾管過事情,自齊二奶奶進門後,就慢慢地卸了差事。如今,只在石榴院內掛著個虛職,並沒有具體執事。偏生齊二奶奶採買藥材的事,就安排了喬得喜家的,偏生得喜家的是第一個進來回事,偏生這貼兒上出了錯漏。
荀卿染微微眯了眯眼,她雖是想著齊二夫人不會放權給她,但是可沒有因此就懈怠了。相反,她是做足了準備來的。
喬得喜家的見荀卿染似笑非笑,既不發放對牌,也不說話,遂陪笑道:“回四奶奶,二奶奶這一早就要用藥,急等著這幾味藥材。四奶奶自來和我們二奶奶好,求四奶奶快發了對牌下來,奴才也好領了銀子,採買了藥材來。二奶奶是雙身子,可就等著這藥保胎了”
“看來嬤嬤是十分為二奶奶著想,既然這樣,就該精心些,不過幾樣東西,便弄出這些錯來,嬤嬤怎麼解釋。”荀卿染將帖子摔在地下。
喬得喜家的趕忙拾起來看了,“是二奶奶那邊急著要用,耽誤不得。奴才一夜沒睡,只打了個盹兒,這才弄錯了數目。如今就按著四奶奶這個數目採買就是。”
旺財家的從旁過來,拿了帖子去看,笑著讚道:“這嬤嬤果然糊塗了。麥芽姑娘算盤用的真好,都比得上外院那些帳房先生了。”
喬得喜家的侍老賣老,荀卿染不怒反笑。
“嬤嬤也在這府裡有些年頭了,難道一直這麼說話辦差?索性嬤嬤連這貼兒都不用交上來,吩咐我們一聲,自有我們將這帳算好了,銀子稱利落了,送到您老人家手上,您老人家回去睡足了,這差事也辦好了,何苦還跑這一趟那。”
這喬得喜家的本想著荀卿染新媳婦面嫩,她倚老賣老,這事就混過去了,旺財家的在旁邊幫襯,也未必不是打的這個主意,奈何荀卿染卻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回四奶奶,是奴才睡迷糊了了,弄錯了帳目。求四奶奶饒了奴才這一回吧。”喬得喜家的跪下道。
荀卿染略一思忖,已經有了主意。她不想用殺伐來立威,她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嬤嬤是睡迷了,那就到外面西穿堂站一會去,醒醒盹。再來回話。”荀卿染吩咐道。
沒有罰跪,沒打板子,也沒疾言厲色地斥責,只是罰站。
喬得喜家的待要哀求,拾頭見荀卿染嘴角含笑,但是眉梢微挑,一張俏臉,隱隱透出威嚴,竟讓人不敢仰視。她不敢再說話,只得慢慢從廳內退出來。
外面等候的媳婦子們見了,上前來七嘴八舌地詢問。喬得喜家的哪有臉說什麼,只到西邊穿堂站著去了。
她不說話,不代表別人不說。這些管事媳婦們一會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喬家奶奶可是出夠了風頭那。”一個道。
“可不是,那西穿堂,不僅人來人住,還有好一股穿堂風那。”另一個竊笑道。
也有的人一邊嘲笑,一邊趁沒人注意,偷偷地溜開去的。還有的,將一隻袖子裡的帖子藏的更嚴實些,又把另一隻袖子裡的帖子拿出來預備著,怕到時候拿錯了,又將要回的差事默唸幾遍,生怕被問出岔子來,丟了臉。
罰了喬得喜家的下去,荀卿染手裡拿著帖子,問道:“可有哪個辦事穩妥的媳婦閒著?”
“回奶奶,齊福家的辦事妥帖。”宋嬤嬤躬身答道。
齊福家的,是齊二奶奶的陪房,很得齊二奶奶的看重。
荀卿染微微一笑,就吩咐人叫了齊福家的來。
“你去領了銀子,記得要買上好的,便是價錢比這高些也無妨,讓店裡派人來補了銀子就是。二奶奶急用的,你現在就去辦,莫耽擱了。”荀卿染吩咐著,讓寶珠將對牌交給齊福家的。
天上掉下來這樣好的差事,齊福家的自然喜笑顏開,一面接了帖子和對牌,興沖沖地走了。
媳婦們藉著進廳內來回話,接連聽了幾個,都無錯漏,有的是要領錢物,有的不過是日常雜事請示,荀卿染一一處置了,那些領錢物的,就有麥芽在旁一筆筆地記錄下來,安排媳婦們按順序領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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