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天時熱了,胃口就不好了,御醫來看過,讓本宮多吃些酸食,說可以開胃。”
景帝儀看著那與世無爭的白玉觀音,安祥平和,可拜的人似乎不是,“皇后這麼喜歡唸經,也算是虔誠了吧,可如果連菩薩都沒辦法讓你心平氣和,擯除雜念,你是不是該考慮這個佛不念也罷。”
皇后嘆感觸道,“過不了也是自己過不了,跟菩薩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在跟她打佛偈麼,可她沒有什麼慧根,“如果沒關係,那拜菩薩做什麼。皇后娘娘並非出家人,把紅塵中的煩惱拋給菩薩,菩薩已經是六根清淨了,難道還能明白那些人世的愛恨情仇?娘娘還是求神不如求己吧。”
皇后不是能言善道的人,而景帝儀說話很是有感染,有時明明說的是歪理,聽著卻又覺得是對的。
宮女端了荔枝釀上來,皇后看著那個酒壺出了神。景帝儀喊了兩聲,她才有反應。景帝儀問,“皇后娘娘家裡有幾個哥哥?”皇后打了個哆嗦,景帝儀玩笑,該不會這種天時她還覺得冷吧,說罷要讓宮女去找衣服來。
皇后急忙拉住她的,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了,鬆開手輕聲道,“本宮不冷,姑娘不用去了。”她擺手讓殿內的宮女出去,垂眸,嘆氣道,“本宮只有一個哥哥,太后雖然是本宮的姨母,但本宮並不是出生在大富大貴之家。兩個弟弟都病死了,爹孃本來要把女兒賣了,讓唯一的兒子活命,但哥哥不讓,寧可餓肚子也要把吃的分給我。”
景帝儀道,“那皇后和國舅的感情真的是很好了。”
皇后道,“偽帝亂政的幾年到處哀鴻遍野,本宮的爹孃也死了。不得已哥哥就帶著本宮千山萬水的去投奔姨母,姨母收留了我們,此後才有頓飽飯可吃有漂亮的衣服可以穿。”那時她也就是鄉下來的丫頭,太后輔助皇上招兵買馬要搶回帝位,住的地方也算不得很好,可她依然覺得跟天宮也差不多了。
皇后回憶道,“第一次吃到那麼好吃的飯菜,第一次見到那麼漂亮的衣服,穿在本宮身上本宮都覺得糟蹋。哥哥跟著皇上去打天下,本宮則留下跟著太后。”起初她很不起眼,又黑又瘦,養了半年才豐腴了。太后請了人來教她認字,調教得像大家閨秀,後做主讓她嫁給了皇上。
皇后又是恍神了,像沉浸在回憶裡出不來。許久後喃道,“他是本宮的哥哥,不管他做了什麼。”
景帝儀點點頭,一臉很認同的樣子,“我倒是能明白皇后娘娘的心情的,我家中的哥哥弟弟也不少,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個個都和我一樣喜歡胡作非為,愛惹事。如果有一日他們殺人放火了,我肯定會護著他們的。”
皇后微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那草菅人命的語氣。
景帝儀笑道,“雖然有人說我長得像菩薩,可我不是菩薩。我一直清楚自己是什麼人。”她是壞人,壞人就是要做壞事才符合大戲裡唱的,無惡不作,“反倒是皇后娘娘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
景帝儀給自己倒了一杯荔枝釀,皇后盯著壺嘴,很快就斟滿一杯了。見景帝儀拿起來要喝,把酒杯拍開了,皇后緊張道,“這個才荔枝釀才封了幾日,還是等多些時日再讓姑娘品嚐吧。”
景帝儀道,“我就說是皇后娘娘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你看沒錯吧。我每每做了壞事總是神清氣爽,精神抖擻。會良心不安的,吃不下睡不好的都不合適做壞人。”皇后見她顯然是知道了,當著菩薩的面作惡,一時羞愧,抓起酒壺要喝,景帝儀奪回酒壺,“娘娘鑰要是有個萬一,別人會賴在我身上的。這罪名我可承擔不起。”
皇后問,“姑娘什麼時候知道的?”
景帝儀晃了晃酒壺,“皇后娘娘指哪一件?國舅這件還是荔枝釀?這不是皇后娘娘自己想的吧?下毒行兇,總不會是太后教的吧。”
皇后搖頭,澄清,“不關太后的事。”
景帝儀最後那句也是隨口一說,即便太后想處置掉她,肯定也等皇帝歸天以後。“那時誰教的,陸平昭?”景帝儀見皇后變了臉色,這樣的人真心不合適做皇后,如果沒有太后在,已經被其他的妃子給趕下來了吧,“娘娘和他?”
皇后道,“這次的事是我自己想的,不關其他人的事。是我對不起元狀元,他爹是我害死的。我知道姑娘查到了當初的事,我怕事情敗露,就起了惡毒心腸。
計卿澄的爹遺書裡確實有提皇后的大哥,但當年的事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得不是很詳細,零零碎碎拼了個大概,遺書裡只有一點是確定,就是當年是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