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看了好一陣兒,然後自己站了起來。面前的這張臉的頭上有著奇怪的外殼,好像長在那裡的盔甲。黑色的頭髮和鬍鬚垂過鮮豔的制服,那雙銳利的雙眼發著光,顏色好似冬天的湖。
‘你受傷了嗎?‘德萊尼人用不太通順的獸人通用語說,他的舌頭明顯無法適應粗嘎的獸人語音節。
‘只傷了自尊,‘杜隆坦聽到奧格瑞姆用自己氏族的方言咕噥。他也一樣有些被刺痛了。顯然,德萊尼人救了他倆的命,他當然也很感激。但是,他們竟然看到了兩個驕傲的年輕獸人面對危險逃跑!確實,那危險是真真切切的,大棒子一揮,他和奧格瑞姆立馬就會被拍成兩小堆——可這還是……
不知道那個德萊尼人聽沒聽到,或是聽沒聽懂奧格瑞姆的話;杜隆坦似乎看到一個微笑爬上他的嘴角。德萊尼人看向天空,杜隆坦氣餒地發現,太陽已經落得很低了。
‘你們兩個離家很遠,太陽也要休息了。‘他說,‘你們來自哪個氏族?‘
‘我是霜狼氏族的杜隆坦。他是黑石氏族的奧格瑞姆。‘
德萊尼人顯得很驚訝。‘兩個不同的氏族?你們是因為互相挑戰,才走到離你們各自的家這麼遙遠的地方嗎?‘
杜隆坦和奧格瑞姆交換著眼神。‘是……也不是,‘杜隆坦說。‘我們是朋友。‘
德萊尼的眼睛張大了。‘朋友?兩個不同的氏族?‘
奧格瑞姆點點頭。‘沒錯。‘他又辯護似的加上一句。‘這不傳統,但也絕對不禁止。‘
德萊尼點點頭,不過仍然顯得很驚訝。他打量了兩人一會,轉向他的兩個同伴,用本族語言說著什麼。在杜隆坦聽來,那語言簡直就像音樂一樣美,像是潺潺溪水拍打石頭的聲音,又像是啾啾鳥鳴的聲音。兩個德萊尼人專注地聽著。點了點頭。其中一個從腰帶上解下一個水袋,深飲了一口,向西南方霜狼氏族的領地跑去,如塔布羊一般平穩而迅捷。第二個德萊尼則跑向東邊黑石氏族的方向。
那個一直與他們談話的德萊尼人轉過身。‘他們會通知你們的家人,你們很好、很安全。你們將在明天回家,而現在,我榮幸地邀請你們來德萊尼人的家中作客。我的名字是雷斯特蘭。我是泰摩爾的守衛隊長,我們的城市經常與你們的氏族貿易,你們兩個的都是。很遺憾,我不記得你們任何一個;不過嘛。年輕的獸人們在我們訪問你們的領地時,似乎總是顯得有點警惕喲。‘
奧格瑞姆的頭髮豎了起來。‘我才不怕任何人!任何東西!‘
雷斯特蘭微微一笑。‘你看到食人魔就逃跑了。‘
奧格瑞姆臉色一沉,雙眼發出了憤怒的光芒。杜隆坦微微低下了頭。就像他擔心的那樣,雷斯特蘭和其他人都目睹了他們的恥辱,他們肯定要被嘲笑了。
‘那,‘雷斯特蘭平靜地繼續道,好像根本沒有留意兩人對他那句話的反應一樣,‘是智慧。如果你們沒有逃跑,明天我們送回你們家中的就不是兩個活蹦亂跳的獸人小夥子,而是兩具屍體了。恐懼沒有什麼可恥辱的,奧格瑞姆和杜隆坦。只有當恐懼讓你失去判斷力,做出錯誤的事情,那才是恥辱。而對於你們當時的情況來說呢,逃跑絕對是正確的。‘
杜隆坦一挺下巴,‘總有一天,我們會非常強壯,非常高大,到那個時候,就輪到食人魔怕我們了。‘
雷斯特蘭溫和的臉孔轉向了他,令杜隆坦驚訝的是,他點了點頭。‘我完全同意,‘他說,‘獸人是強大的獵手。‘
奧格瑞姆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期待著對方的嘲諷。但是一句也沒有。
‘來吧,‘雷斯特蘭說,‘泰羅卡森林的夜晚之中,有些危險是泰摩爾的守衛也不願面對的。我們走吧。‘
儘管杜隆坦已經精疲力竭,他仍然努力保持著穩健的步速;他今天可不想再丟一次臉了。他們跑了一段時間,太陽也終於觸到了地平線,晚霞由緋紅轉為金黃,最終褪成紫色。他時不時地抬頭瞟那些德萊尼人幾眼,儘量不顯得不禮貌——不過從幾碼之外看他們確實是件很新奇的事情。他一邊走,一邊期待著城市的跡象——旅人踩出的道路,照路的點火路標,暮色漸沉的天空顯出建築的剪影——但他什麼也沒有看到。他們仍在前進。他突然感到一陣恐懼。
如果到頭來,德萊尼人根本沒打算幫他和奧格瑞姆,那該怎麼辦?如果他們想拿他倆做人質,討要贖金怎麼辦?萬一他們有些更糟的念頭——像是把他倆獻給某個黑暗神祗,或是——
‘我們到了,‘雷斯特蘭說。他翻身下馬,跪在地上,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