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病房內的聲音吵動了病床上的人昏迷已久的神經,顏克誠悠悠轉醒,醒來第一句,竟是叫“煜宸。”
顏煜宸連忙走了過去,伏在病床前,緊緊地握著父親的手,激動的喚了一聲,“爸。”
或許只是下意識的呼喚,顏克誠的目光久久渙散,許久不曾聚攏。
床邊顏冉冉和麗蓉接著圍了上來,顏克誠這才漸漸清醒,嗔怒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來了?”
“克誠。”麗蓉攥著他的手,“這回你說什麼,我也不走了。”
“胡鬧。”如果是平時,這畢竟是落地有聲的一句,可眼下,顏克誠已然沒有力氣了,吐出口也只是無力的一聲唏噓。
說罷,顏克誠轉而看向了顏煜宸,“兩個女人都看不住,你太讓我失望了。”
“醫生接連下了三道病危通知書,我擔心……”顏煜宸說出了自己的無奈。
“沒那麼容易死。”顏克誠低低的一句。
“舅舅。”慕柒柒湊了上去。
顏克誠弱弱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那種目光,包含了太多情緒,他想告訴她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她的媽媽還活著。
慕柒柒輕聲說道,“舅舅,你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
越過慕柒柒,顏克誠看到了靳御的身影,病床上的人將目光落定到靳御筆挺的身上,末了,噓聲一句:“如你所願,金陵的事情,我暫且不會參與。”
一聲“如你所願”,麗蓉聽罷,瞬間又炸開了,她盯著顏克誠厲聲問道:“真是他做的?”
婦人的心思極端起來,難免有些單純,更何況如今躺在床上的是她相濡以沫了幾十年的男人,難免會有些失了理智。
一番哭訴,又是不可避免。
許是被吵的煩了,顏克誠這才嘆了一口氣,“別哭了,與靳御無關。”
他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可以他了解的靳御,還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情,只能說,這樣的手法實在是太卑劣了。
慕柒柒聽罷鬆了一口氣,總算舅舅還算是一個理智的人,不然,她真的擔心舅舅的脾氣湧上來,會不顧舊情的拔槍相對。
靳御並沒有在京海耽擱太久,連夜便帶慕柒柒折返回金陵,偌大的金陵,決不可一日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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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克誠醒來兩日了,神志越來越清楚,可始終不能起身下床。
車頂坍塌,正正的砸向他,瞬息間,他躲閃不及,傷了脊椎,醫生為他打了鋼釘,將位移的脊椎透過外力強制固定。
為他手術的專家不禁都說顏克誠命大,如果傷的再偏寸毫,都可能造成他終身癱瘓,如今,他雖然保了命,卻還要細心養著,至於恢復期,醫生也無法給出具體的答覆。
麗蓉始終寸步不離的悉心照顧,任誰勸她都不曾離開,生怕她離開半步,下一秒床上的人就會消失不見似的,那種恐慌,她從未有過,即便這個男人是一個沙場點兵的軍人,死亡並不是遙遠的話題,可她卻從未向這一次這般,體驗真切。
每每她為顏克誠擦拭身體時,剛剛擦洗過的身子,轉瞬又是一層密密麻麻的汗,她慌了,去問醫生,醫生安慰她,告訴她顏座多半是疼的,如果顏座不是軍人出身,換作是常人,此刻早就已經大呼小叫了,那絕不是常人可忍的疼痛。
“為什麼不給他打止痛針?”麗蓉含淚問道。
醫生搖了搖頭,回應說是顏座的意思,患者傷在脊椎神經,如果一味地使用止痛劑,會延長恢復期,更嚴重的,很可能會造成終身癱瘓。
這兩種,無論是哪一種,必然都是顏克誠杜絕讓其發生的事情。
落到最後,疼,卻只能忍。
麗蓉看在眼裡,更是錐心般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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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煜宸回了金陵,金陵軍區不可一日無將。
離開京海前,他難以放心這裡的情況,畢竟以顏克誠目前的情況,不適宜長途顛簸,轉院回金陵也就變得不切實際。
靳晟挺身而出,當著顏煜宸的面打著保票,讓顏煜宸將京海的事情放心的交給他,他會如何孝敬顏座顏母,什麼兄弟一場,他會將兄弟的父母如親生父母一般對待,一番話說的是掏心掏肺,感人肺腑,兄弟情真……
末了,顏煜宸冷冷的撇了他一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
顏冉冉回來了,不然靳晟能這般勞心費力?誰不知道這位金牌大狀最是利益為重,他的律師行分分鐘都是百萬千萬級的商業大單,他捨得放下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