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敲門，“爸，是我。”

“進來。”顏克誠低語沉述，聽起來酒意散去了不少。

顏煜宸推門進去，只見顏克誠坐在書桌前，遮在書桌上的白布被父親掀開了，桌面上擺著一罈酒，和兩個碗。

顏克誠微動下巴，示意了一個眼神，顏煜宸點頭應允，帶上門，走到顏克誠的對面坐下。

“倒酒。”顏克誠低語。

“爸，今晚你已經喝了不少了。”顏煜宸勸說。

“倒。”顏克誠的話不容置疑。

顏煜宸不敢違抗父命，拿起酒罈倒酒，本以為是窖藏的老酒，卻沒有想到，罈子裡裝的竟然是桂花清釀。

父親從不喝這種低度數的花酒，今天這是怎麼了？顏煜宸心裡嘀咕。

“這是你姑姑從前最喜歡喝的桂花酒，那時候桂花一開，她就纏著你奶奶，讓奶奶給她做新鮮的桂花酒，只是她的小酒量，一點就醉了。”顏克誠突然陷入回憶。

“是嗎？”顏煜宸笑笑，那時姑姑的模樣一定很可愛，他突然想到了慕柒柒，母女一脈，想必柒柒那麼會磨人，卻又不讓人討厭，一定也是遺傳了媽媽的緣故吧。

顏克誠拿起碗，仰頭喝下，“今天爸大壽，這杯酒，就當是替薔薇敬爸的。”

中年男人自言自語。

顏煜宸拿起酒罈再一次為父親斟上酒。

“這麼多年了，姑姑一直杳無音信，如果說當年與A國尚處冷戰時期，很多事情不便交涉，可是現在，為何不能尋求外交渠道，探聽一下姑姑的下落呢？”這話放在從前，顏煜宸也不敢提，可是今天是父親先提起了，他索性丟擲了疑問。

“當年一早就有結論，武器專家死於爆炸，這麼多年過去了，都沒有人對當年的那件爆炸案負起責任，對於任何一個政客來說，那都是一個汙點，不會有人願意碰的。”顏克誠淡淡一句。

“包括總統？”顏煜宸問，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近來父親與總統之間似乎漸生嫌隙，他想很可能是因為姑姑的事情。

顏克誠沒有直接答話，目光卻漸漸深邃，“當年瀚麟競選總統，他和前總統戴笠平的票數一直焦灼，是我投出了至關重要的一票，這才影響了接下來的選舉形勢。”

當年的選舉讓人印象深刻，顏煜宸也記得，在競選進行到最為激烈的時刻，父親作為軍方的翹楚、更是駐守帝都軍區的第一帥將，他的態度可謂至關重要。

靳瀚麟勝出，顏克誠功不可沒。

想必當年顏克誠肯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不僅僅是因為，靳御和慕柒柒結婚後，兩家的親戚關係，更是因為他想利用靳瀚麟無尚的權勢來探尋妹妹顏薔薇的下落。

很顯然，在這一點上，靳瀚麟和顏克誠可能已經出現了分歧。

顏煜宸勸慰說：“畢竟總統身在其位，顧慮頗多，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或許靳御才是關鍵的人物，畢竟他是柒柒的丈夫，也是姑姑的女婿。”

靳御對慕柒柒的寵，顏煜宸都看在眼裡，這麼多年來，慕柒柒的願望是什麼，靳御再瞭解不過，他相信，比起總統，靳御才是擔得此任的人。

顏克誠冷峻的臉，突然抿出一笑，“捧完老子上位，再繼續捧兒子？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捧你上位？畢竟是自己親生的！”

這話帶著酒意，半分玩笑，卻也有幾分認真。

顏煜宸“呵”了一聲，想必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絕不是搞政治的那一塊料，他是一個粗人，擺弄武器是強項，讓他擺弄人心，還不如直接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

沉默了良久，顏煜宸思忖糾結，終於忍不住問了一聲，“爸，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就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可能……姑姑她……已經……”

已經死了，這話他噎在喉嚨，卻遲遲不敢說。

“不可能。”顏克誠決然一句。

“爸！派去刺殺的人，一定都是一頂一的殺手，可是姑姑僅僅只是一個翻譯，面對那些專業受訓的殺手，她幾乎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不！是絕對沒有！”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樣的地步，顏煜宸所想說出了心底埋藏已久的話。

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姑姑如果真的還活著，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過去了，卻還是音訊全無？

顏煜宸的掌心浸滿了汗水，雙腿都在抖著，他知道他的話一定會激怒父親，而顏克誠一旦發起火來，地動山搖，絕不會念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兒子。

父親真的發起火來，只能說是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