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殘酷的現實卻不止一次告訴他,當他吃力地說話時、當他的左腿作痛時、當他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聶伯庭和她並肩走近病房時…她結婚了,成了別人的妻子。無奈之餘,是無法挽回的時過境遷。
“怎麼樣?今天的飯菜還合口味嗎?”
周靖溪的思緒突然被顧爾清柔和的聲音打斷,回過神來,發現她已經收拾好了病床桌子上的餐具,他笑著點點頭,然後又把目光投向窗邊沉默靜坐的男人,他很安靜,卻存在感十足。
“哦,對了。剛才伯庭還跟我說,等你再好些,讓你做一次手術。”她突然開了口,身影揹著光,淺淺的笑容在落日的餘暉中顯得虛虛實實。
“手術?”
“對啊,專門從國外請來的專家,手術成功的話,情況會比現在好很多。”她更湊近了些,笑得像個容易滿足的孩子。
“萬一…不成功呢?”不知為什麼,他忽來一陣失落,垂下眼角,她的笑容太明朗,他沒有勇氣直視。
“會成功的。”還沒等顧爾清張口,低醇的聲音便在兩人身後響起,富有穿透力。
周靖溪和顧爾清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回首望去,只見聶伯庭慢悠悠地從沙發上起身,邁著優雅沉穩的步伐徐徐走來,“是這方面很有經驗的專家,蕭肅把你的情況跟他說了,他說手術成功的機率很大,你可以放心。”他站在顧爾清身旁,緩緩開口道。
“費心了。”周靖溪低低應了一聲,此時,他們兩人並肩站著,很自然就生出一種很默契的感覺。他不得不承認,顧爾清的淡然氣質陪襯在聶伯庭的冷峻傲然之下竟然讓兩個人顯得越發出眾。
周靖溪沒有聽到聶伯庭的回答,但他卻捕捉到了他嘴角那個若隱若現的笑容,他想說點感謝的話,卻看到聶伯庭傾身到顧爾清耳邊悄身說了一句:“蕭肅找我,我先過去一下。”
“你還會回來吧?”
“當然,我們一起回家。”他對她笑了笑,溫柔中帶著寵溺,又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很細微的一個小動作,卻流露出一種自然而然的親暱。
“嗯,我在這等你。”她輕輕反扣住他的手,輕聲說道。
“好。”聶伯庭不著痕跡地放開她的手,又朝周靖溪微笑示了意,才轉身離開。
周靖溪見顧爾清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挺拔的背影到了門口,胸口忽然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意。人都會存有一些僥倖心理,這些僥倖心理就像蟄伏在心底的野獸,在理智出現鬆懈的時候總會開始躍動。對於顧爾清,他一直就抱有這種微妙的僥倖心理,這種僥倖心理有時候會讓他信心倍增,特別是在聶伯庭面前,他和她擁有了一段十多年單純美好的回憶,刻骨銘心,這個女人曾經很愛他,愛到沒有了自己…
等等,曾經?
周靖溪急忙收回迅速擴張的思緒,一時之間,他為自己突如其來的這種想法感到羞愧,只好避開視線,不敢去看顧爾清帶笑的眼睛。
哼…曾經?一個多麼諷刺卻又傷人的詞彙。
“我給你削個蘋果吧。”顧爾清看到周靖溪的神色變得有些讓人難以琢磨,卻也沒多想,拉了一個椅子在病床旁坐下,笑著對他說。
“我剛吃完晚飯,胃口再大,也裝不下了。”
顧爾清聞言,嬌笑出聲。
“爾清,你變得愛笑了。”
“是嗎?”
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點點頭。以前他就經常跟她說,你應該多笑笑的,太疏冷的女孩子不太招人喜歡。沒想到的是,他花費了十多年也沒有讓她臉上的笑容增多,聶伯庭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做到了。
顧爾清正想另一個話題,卻聽他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跟我說說吧。”
“說什麼?”
“你和他的事。”
顧爾清一聽,有些措不及防,她知道他們三個人存在一些微妙而又尷尬的關係,沒想到今天他卻主動提起,所以這個話題一直是她刻意避免的雷區,但看他一臉認真的表情,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你想聽什麼?”
“隨便說點什麼都行,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事實上,周靖溪對聶伯庭的瞭解很粗放,他在他面前雖然表現得禮貌友善,卻很一直很沉默寡言,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久而久之,周靖溪心裡的疑團就越裹越大了,顧爾清平時就話不多,兩人到底是怎麼相處的?難不成用眼神交流來的?
“你覺得呢?”她卻衝他眨眨眼,不答反問。
周靖溪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