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叫劉志銳,但全校上下都叫他“牛雜碎”。
我的女友叫張弛,很有寓意的一個名字,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我同她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的名字,當然還有她的美麗。她在我的秋風肅殺裡春風得意地進了一所南京的工科大學。
我叫蘇陽,高考後第二天滿十八歲。
無法不心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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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火車像一頭脾氣暴躁的巨獸,氣呼呼地把我和一群人甩包袱似地甩在蘇州火車站,稍作停留,又心不甘情不願地繼續前進。
從火車停靠時間的長短,可以判別一個城市的地位。2004年的蘇州,正飛速奔跑在中國繼廣東省東莞市之後的又一個全球製造中心的發展道路上。但她距上海太近了,像一個二姨太受盡了委屈,交通雖然很發達,但火車都是過境停靠的,飛機都是過境停都不停一下的。
八月的蘇州火車站煙塵飛揚,驕陽似火,廣場上僅有的幾棵未成年樹木都被強暴了似的耷拉著腦袋,不能給人一席之蔭。
我汗流浹背舉目四望,四周都被建築物或廣告牌所阻,看不到遠方,更看不到明天。
一個戴著墨鏡的中年人鬼鬼祟祟的靠近我,我立即警覺地抱緊了我的包,那裡面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對於“三隻手”來說不值一文,但我是抱緊了它,與其說是我抱緊它,不如說是我在這陌生的地方需要抱緊它才能獲取一絲安全。我雖然沒有出過遠門,但網上關於那個中國最亂的火車站――廣州火車站的報道多了去了,什麼蒙坑拐騙的技倆我都略知一二。
那人在我對面側偏著頭說:“去不去平望,十塊錢,比站上少五塊。十分鐘後發車。”
我鬆了口氣,原來是個黑車司機,我看不見那人的眼光在看哪裡,如果在看我,那我斷定他是一個瞟眼子(斜眼看人的毛病),如果不是看我,那就一定是再看我身後那個穿著吊帶裙的漂亮女孩子。
我說:“我不去平望,我去吳江。”話一出口我就立刻後悔,高人指點過,逢人只說三分話,我一不小心就犯了錯誤。
那人嘴一趴,不發一言轉身就走,顯然我不是他的獵物,看到站臺出口又湧出一堆人,急忙趕過去搭訕一個出了站臺跟我一樣犯傻的小姑娘。
我想,這比網上報道的廣州火車站文明多了。聽說廣州火車站的黑車是先問你去哪,然後一律說我的車就是直達那裡的車,再報個極低的車價,這對初出遠門的人來說是個極大的誘惑,少了昏頭轉向的轉車之苦,等車子開出車站,七八個彪形大漢開始收車費,不管遠近一律強收一百,如有不從,拳腳相向,然後統一拉到一個小鎮,全部趕下去,再開著車子一溜煙就跑。
初到蘇州,迎接我的是一個還算文明的黑車司機。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無法不心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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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真是去吳江的嗎?”
有人在叫我,而且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我回過頭,那個穿著吊帶裙的女孩子正向我靠近。如果用十分來評判一個女孩子的相貌,那這個女孩子在我的眼裡可以打八分,八分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高的分,因為我深知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物,所以一般來說我的極限也就在九分附近徘徊,張弛當年也不過只是七八分的水平。
對於女人,我一向沒有防備心,不然我就沒有那麼悽慘的高考下場。我像崔永元那樣實話實說:“是呀,我要去吳江汽車站。”
女孩子說:“沒去過吧?我去吳江開發區,同路,免費帶你一程吧。”
我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哦了一聲,說謝謝。過後才心裡一跳,我也是去吳江開發區,吞了吞口水,但沒有說出來,然後心裡再一跳,她如果是個人販子怎麼辦?
一路上我都在想她如果是人販子怎麼辦,想著想著就啞然失笑,見過拐賣男童的人販子,但還沒見過拐賣男人的人販子,我不大不小也至少算是個男人了,再怎麼近視也沒有人會把我歸入男童的行列。
女孩子問,笑什麼?
我有點不好意思,沒什麼沒什麼。
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一直相信,她是那天上帝派來給我帶路的。對於蘇州吳江,我像對美國紐約一樣陌生,不,比美國紐約還陌生,紐約至少還在新聞中隔三差五地聽說起,但蘇州吳江,卻是聽所未聽聞所未聞。
她問起我的名字,我毫不隱瞞如實相告,並說高考失利,過來投靠表哥。奇怪,我為什麼答完名字後還要贈送這麼多情況給她。
她馬上就回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