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了掉命的風險,費盡心機才從別處弄來的。
只有一顆藥丸。
“宮中到處都是眼線,皇上監視的緊,只能弄來這一顆。要是太多,出了事,追究起來,沒人能擔待。臣盡了力了。”
楊信在她身邊,恭腰低聲說:“臣已經找到可靠的人,可以將這藥偷偷送進大牢裡。不管怎麼樣,留一個全屍。”
她此時已經忘記了悲痛了,好像終於找到了解決之道似的。她久久,輕聲道:“會很痛苦嗎?”
楊信明確地告訴她:“會很快,痛苦也不會太久的。”
她閉上眼,點點頭,道:“好吧。”
她焦慮的太久,此時,又忽然想通了似的。
死吧,死了也好。
也許他死了,她就解脫了,反正活著也不能在一處,與其天各一方,不如永遠地留下來。她不怕他死,她只是怕他會痛,怕他會難受。他一痛,她也痛了。
她看不了他受苦。
他活著愛她,死在她手裡,這個結局也完整了。
愛他的是她,欠他的也是她。
愛情是她的弱點,他死了,她就再沒有弱點了,從今往後,她可以隨心所欲,無所畏懼,再也不用忌憚,再也不用受任何要挾。
楊信看她遲遲下不了決心,道:“娘娘不能再猶豫了,再猶豫來不及了。”
他低聲勸道:“明日就要行刑。娘娘已經盡力了,而今沒有辦法,只能如此了。李大人不會怨恨,只會感念娘娘的一片苦心的。”
許久,她嘆了口氣,把那鶴頂紅交給楊信,將自己的心用力地狠下去,啞聲道:“你去辦吧。”
她一夜無眠,心如槁木。
牢中。
忽然有人用手,叩了叩牢門外的鐵欄,他在昏睡中驚醒了。
他已經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只是疲倦,時時刻刻都在昏睡。他已經好幾日不曾進食了,自從判決和刑期下來之後,他就杜絕了食物,只是在難受到了極處時,才飲一點水。他沒有經歷過行刑,但是知道那很汙穢,犯人到了刑場上,常常屎尿齊出,他感覺很噁心,他不想死的太汙穢。如果要死,他希望自己身體裡流出來的,只有鮮血,而不是穢物。
李羨和他關在一個牢房裡。
他們兄弟二人倒是有默契的,自從得知了刑期,便都終止了飲食。李羨這些日子,也是什麼都沒吃,只是窩在床上昏昏欲睡。沒有哭泣,也沒有任何交談或抱怨。
他在昏聵中,忘掉了她,忘掉了時間,忘掉了恐懼。
牢門外有人在叩門。
他努力想睜開眼睛,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連挪動一下也艱難。他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然而叩門聲越來越清晰,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叫他:“李大人!”
“李大人!”
聲音好像隔著一堵厚厚的牆,他明明聽見了,卻怎麼都無法醒來。
“李大人!”
他聽到外面有個聲音小聲說:“是不是死了?”
另一個聲音說:“沒死!早上還是好的。”
他聽到開鎖的響動,牢門的鎖放下了,有人走進了牢室,來到身邊。
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李大人?”
他像是靈魂受了一震,非常痛苦地從昏迷中醒來了。是個陌生人,跪在他的床下,道:“小人是奉太后之命,向大人送一物。”
太后?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想起太后是誰,以及和他是什麼關係。
他其實並不想她,也不想見她,沒意思。愛便愛了,分手便分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不是喜歡糾纏的人。
沒那緣分,罷了而已。
他希望她活好自己的人生,不要再過問自己這個已經成為過去的人了。他是死是活,跟她沒有關係。
他坐了起來,背靠著牆,身體因為無力而鬆弛著,神情是分明疲倦,好像已經失去了情緒:“替我問娘娘的安。”
他的聲音沙啞,但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和溫柔,全不像是臨死的人:“娘娘鳳體還康健麼……”
那獄卒感覺很不可思議,他到這時候還有心情問這種閒話:“娘娘身體十分康健……”
他心想:那便好。他不想自己的事情牽累到她。
“這是鶴頂紅。”
獄卒悄悄將那瓷瓶塞給他,暗暗囑咐說:“娘娘命小人交給大人,或能替大人減輕一些痛苦。”
他茫然了很久,才想起,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