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太后設個圈套,就能讓李因等人冠上謀反之罪。只不過是一場圍魏救趙的戲碼而已。拓拔泓對太后的不信任是深入骨髓的,本來這點感情就跟蜘蛛網似的脆弱,如果知道她對自己設這種局演這種大戲,他怎麼能不心生隔閡,進而防備。
要是真處死了李因一黨,豈不是給了太后再插手朝政的機會,她會借風起浪,藉著清除李因一系的機會,順勢將自己的勢力再次植入朝堂,拓拔泓會再度陷入太后的影響控制之下。
對於拓拔泓來說,這太危險了,清除自己的臂膀,給更強大的敵人騰挪空間。
這是帝王之大忌。
晨時,刑部傳來的訊息,李因等人已經出獄了。
而李家的案子,維持原判。
同時,他還得知另一訊息:“昨夜李羨死在獄中了。”
楊信吃驚道:“死了?”
“服毒自盡了。”
楊信心裡涼嗖嗖的,看那外面風雪瀰漫,忽然有點淒涼。都是在這宮中朝中混的,誰也不知道哪天屠刀會落到自己頭上,得勢的宦官,往往最終也是不得好死的。李氏完了,不曉得哪天輪到自己呢。
第93章 你騙我
李益抱著李羨的屍首一夜。
他一動不動, 眼睛也不閉,只是仰著頭,背靠著冰冷的牢室, 目光死死盯著那對面牆上的一個斑點。屍體在冷卻, 越來越僵硬, 死人的身體緊貼著他胸膛。他在生死之交的空隙裡掙扎徘徊,等待沉淪, 他必須轉移自己的注意,唯其如此,才可以不發瘋。
這一整夜, 沒有人發現牢中的異樣。
獄卒只在幾丈遠處, 也未曾察覺到裡面的動靜。直到天快亮時, 拓跋泓親來獄室中,派人開啟牢門, 才發現李羨已經死了。
死了已經好幾個時辰了。
李益身上紅一塊黑一塊的,全是幹了的血, 他彷彿沒察覺似的,只是抱著李羨的屍呆。獄卒嚇的連忙要上前去將屍首移出來, 他面無表情, 心如死灰地開了口:“左右這裡已經是將死之人了, 煩請不要打擾,讓我們兄弟多呆一會吧。”
拓跋泓站在牢室外,沒有進去。
這個人,沒有忠心的。
拓跋泓知道, 李家兄弟,都沒有忠心。士人自以為是的清高,絕不真心俯就任何人,哪怕死到臨頭,也要保留顏面,不肯說一句求饒的話。人是有弱點,需要害怕的,沒有弱點,什麼都不怕的人,無法為君王所用。無用則棄。
人各有命。
他轉過身去,緩步離開了。
這是近年來最大的一場雪,短短一夜,整個平城宮頂上便已覆蓋了厚厚一層白色。房頂上,街市上,全是厚厚的雪,天氣太冷了,老百姓們都蜷縮在家中不肯出門,以至於這一年鬧的轟轟烈烈的永安王、長孫侯謀反一案到了刑決時,竟然沒有多少百姓去觀刑。只是草草了事罷了。
雪驟緊。楊信站在宮門外眺望,遠處,一年輕宦官提著袍子,冒著雪疾步走來:“楊常侍。”
楊信等他走近:“事情辦妥了嗎?”
來者利落道:“都按大人您交代的,都辦妥了。”
楊信點點頭:“必要的東西,都保管好,萬一太后哪天問起了。”
“大人你放心吧,小人心裡有數。”
楊信嘆說:“咱們做到這一步,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太后真要怪罪,我也沒有辦法。”
年輕宦官道:“大人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太后,太后必定會體諒的。”他從袖中取出一物,從容呈給楊信:“這裡有件東西。”
楊信定睛一看,是一把黃玉小梳子,半圓弧形,只巴掌大小,梳背雕作鳳棲梧桐紋樣,精巧別緻。上面還打了小孔,穿了一串五彩的流蘇穗子,雖是沾了灰塵,看著還很鮮豔。
“這是李大人的?”
“隨身的遺物。有點像宮裡的物件,遂帶回來了。”
“給我吧。”楊信估摸著,這八成是太后贈出去的,既然斯人已近,東西自然物歸原主。他伸手接了過來,打發那宦官去了。
手握著那小玉梳,他思索著,要怎麼告訴太后此事。拓跋泓那邊忽然遣了人來:“皇上請楊常侍去一趟。”
楊信疑道:“是什麼事?”
宦官道:“不知道,皇上沒說。”
楊通道:“我這就去。”
他整理了衣裳,很快去了太華殿,拓跋泓正在御案前批閱奏章。天冷下大雪了,他換上了一身新的裘衣,楊信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