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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很好。」他眯起眼,陰涼的寒意穿透過空氣,傳導至她的身周每一寸。「我也不願意多出你這個妹妹,你最好也讓令堂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

明明是不該有的刺痛,總挑在她最缺乏防備的時刻刺穿心房。

不公平呵!冷愷群對她的敵意完全沒有道理。頂著私生女兒的身分進入冷家大門,並非她能做主的。如果她有選擇自己出身的權利,一定會選擇生在永遠不會與他發生關係的家庭。

或許在世人眼中,她和母親已正式歸屬冷家,族譜上甚且登入了她們倆的存在,由不得人懷疑。然而她們母女倆都明確的知道,只要與冷愷群相處於同一屋簷下,她們的處境即比寄人籬下高明不了多少。而母女兩人眼中的靠山——她的父親大人,為了某種未知的原因,對這個長子極為忌憚,平時未曾與他產生過對峙的意見。父親這種懦縮不前的態度更加侵蝕了母親心中的防衛牆,連帶的,也讓纖細敏感的她領受到同樣的不安。

因此,她排拒他,憎惡他,只想緩和胸口莫名的不安定感。

她固執的抿著唇,倔強的一言不發。

「怎麼?想找我打架?」他懶洋洋的攤開雙手,一副歡迎光臨的表情。

打架一詞喚回她在訓導處對峙的記憶。他應該質問她,笑話她,羞辱她,甚至以最低溫的語氣警告她:「以後你闖下的禍找你媽媽幫你收拾,少來煩我。」

但他沒有。

於是,她總覺得有必要讓他知道。「先動手打架的人不是我。」

「我應該在乎嗎?」他興致盎然的微笑。

「當然。說不定你女朋友明天就拉著你,為她妹妹申冤告狀。」她頓了頓,語氣填充進濃烈的惡意。「而且,你送給她的項被我同學扯斷了,其是可惜。不過,既然她會把項轉送給妹妹,或許表示她不頂在意這份禮物吧?」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慵適舒懶的伸展軀幹,站起身。「假如那份禮物不合她的心意,改天另挑一種也不麻煩。」

愷梅狼狽的瞪著他。

經過她身畔時,他忽地伸出手,揉亂她絲緞般的秀髮。

「想激怒我,你的段數還太低了,小鬼。」

***

又失眠了。

把長被單披在肩上,她來來回回,往往復復,一遍又一遍地折逛過暗涼的走道,聆聽唧唧夜蟲鳴響的落幕曲。長廊上僅有她孤獨而纖弱的身影。

隔壁房門依然未鎖,她四下梭巡了幾眼,悄然無聲的推開門。

室內無人。

你在期待什麼?她怔忡的想著,偶然幾次夤夜相遇,並不代表他有義務伴同你一起清醒。別忘了,那傢伙恨你!

房內那股熟悉氣息,讓她暫緩了掉頭出門的打算。

無論書房的主人是誰,不可否認的,這間寬室讓她覺得自在。

東摸摸西碰碰一陣子,睡意漸漸匯聚成一團沉霧,集中在她的腦部。只要再過幾分鐘,應該就沒問題了……

桌面陳放著厚實的精裝本小說,出於無聊,她隨手翻開夾著書籤的那一頁。

那不是書籤,而是一個陌生男人的照片。

影中人約莫和父親同齡,可是又更蒼老一些。照片拉成短距離的大特寫,男人眼角眉梢的細紋皆逃不過相機的捕捉。他的面貌雖然不難看,氣質卻顯得有幾分猥瑣,再襯上早老的外形,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和冷愷群產生交集的人品。

她好奇的多打量幾眼。

頭頂上的大燈霍然點亮。

「喝……」砰!一聲,書頁重重上。

趙太太表情冷厲的站在門口,凌晨兩點出頭,依舊穿著僕役的制服。

「小姐,您深夜跑進少爺的書房做什麼?」

愷梅倏地產生荒謬的想法,彷佛……彷佛管家保持清醒,是為了監視她似的。

「我睡不著。」這位歐巴桑若期望她會慌張失措的奪門而出,嘴裡拚命咕噥噥歉意,那可就要大大地失望了。好歹她也算是屋子裡的半個主人。

趙太太可能也揣度到自己的身分問題,率先退讓一步。「您先回房,我幫小姐衝一杯熱牛奶助眠。」

「嗯。」她點了點頭,緩緩掠過女管家略微發福的身軀。

「假如還有任何需要,請撥內線分機叫我。」趙太太清冷的聲音追上她的背影。「少爺十點多的時候出門,今晚應該不會回來。」

她在自己的房門口頓了一頓。「不必為我衝牛奶,我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