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回來的時候她身邊跟了一名護士。
護士戰戰兢兢地走到病床旁,先給輸液袋換了根新的無菌軟管,然後從托盤裡拿出新的針頭:“陳、陳少,我幫您重新紮。”
陳宴北就跟座冰山似的,巋然不動,連個眼神都沒給護士。
前幾天護士們負責照料他,沒少受冷待,尤其知道他不願被人觸碰。之前是霍少在,她們才沒被轟出去。
護士毫無辦法,求助地看向江瑤,表情好像在說:看吧,我就說了他不會配合。
江瑤也沒多說,直接上前接過護士手裡的針頭:“我來扎,你在旁邊指導。”
話音剛落,剛才還巋然不動的陳宴北已經主動把手伸到了江瑤面前。
護士見鬼一樣看著兩人,真是一個敢扎,一個敢被扎。
護士還在發呆,江瑤等不及了,利落地從托盤裡面取了消毒棉球往陳宴北手背上抹幾下。
她沒吃過豬肉好歹見過豬跑,陳宴北的手背絕對是醫學生最喜歡的型別,膚色白而且淡青色血管脈絡分明,凸起明顯,很容易就能找到。
扔掉消毒棉,江瑤左手扶著陳宴北的手,右手的針頭對準他手背上那根最顯眼的淡青色血管,毫不猶豫地推了進去,然後平行往前。
護士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生怕江瑤扎破血管或者扎疼大少爺被罵,結果針頭推進去後,護士悄悄看了眼陳宴北的表情,頓時又跟見鬼一樣。
她見過這位陳少黑臉,但著實沒見過他臉色如此平和,甚至眼中還帶了淺淺的笑意,周身的冰冷全然不在。
“膠帶。”江瑤扶著針,轉頭說了一句。
護士還在察言觀色,陳宴北另一手從托盤裡準確找到一截膠帶,給江瑤遞了過去。
江瑤用膠帶把針頭固定好,確認不會亂戳後,才放手。
“那我先出去了,有事您隨時叫我。”任務完成,護士鬆了口氣,跟江瑤打了聲招呼,便趕緊端過床頭的托盤溜了。
病房裡一下又只剩下江瑤和陳宴北兩人。
陳宴北半坐在床頭,江瑤就站在床邊,兩人再次四目相對。
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想到之前對她的誤解和冷待,陳宴北聲音低啞:
“瑤瑤……對不起。”
“之前是我的錯,我沒有給你充分的信任。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我知道你在內地並沒有做過那些事。”
陳宴北知道真相後,才明白為什麼江瑤下午碼頭那麼生氣激動,還毫不猶豫地跟他離婚。因為她就是被冤枉的,而冤枉她的人,是他。
一想到這點,陳宴北既心疼又後悔,堂堂七尺男兒紅了眼眶。
江瑤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
陳宴北要是一開口就是兇她,她二話不說扭頭就走,但偏偏陳宴北開口認錯,江瑤心裡到底軟了幾分,沒有再一個釘子一個眼的懟他。
不過也從他的話裡聽出點意思:“你去內地查我了?”
陳宴北點點頭,怕她誤會,又解釋道:“我只是想查清事實真相,不想我們之間有誤會。”
“哦。”江瑤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事情雖然真相大白,但時間沒法倒退,這件事給兩人感情帶來的裂痕依然橫亙在面前。
兩人都靜默了一瞬。
“老婆——”陳宴北聲音很低地喊了聲,“我們……能不能不離婚?”
他轉頭看向江瑤,眸子黑沉如墨,眼尾微微泛紅,目光裡竟透著卑微和祈求。
江瑤腦子有一秒宕機,然後很快別開視線。
她今晚本來只是因為遊艇的事來跟他道個謝,順便勸他好好配合醫生治療,完全沒有想到會碰到這種情況——一向冷傲矜貴的陳宴北居然會求她?
但復婚是不可能復婚的,早在她獨自簽下離婚協議那天就發過誓,絕對不會回頭。
沉默了片刻,江瑤淡淡吐出兩個字:“不能。”
陳宴北漆黑的目光頓時死灰般暗了下去。
“你好好養身體吧,別亂折騰。我走了。”江瑤現在心情也很亂,她嘴上拒絕了陳宴北,但心裡對他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畢竟兩個人之前甜蜜的時候也是真的甜蜜。
她氣他不信任她,但現在他認錯了,後悔了,她心裡的氣到底是消了些。
江瑤轉身往門口走。
見她要離開,陳宴北心像被人拿刀子狠狠在剜。
“瑤瑤——”他聲音低啞,一把扯掉手背的針頭,下了床,大步朝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