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嶽的得意不無道理,誘敵也罷,強攻也好,目的都是為了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而想殲滅對手,當然自己得有足夠的實力,問題是,定州兵名聲在外,你兵一多,別人根本就不搭理你,強行攻堅,損失又太大,只能先行露出一個大大的破綻出來,讓對手打出來.但問題就來了,敵人出來了,你拿什麼收拾對手?
將駐紮在遵義,全州各地的大股軍隊神不知鬼不覺地調進戰場,這才是此次戰役之中陳澤嶽的最為得意之筆,早了晚了都不行,早了,敵人聞訊而逃,晚了,自己就會給人收拾了,在最恰當的時機出現在戰場之上,是此戰的關鍵.
眼下一幕,便是陳澤嶽所設計的這一幕大戲之中的高潮,在葛嶺之巔,看著戲的高潮上演,還能有比這更讓人興奮的事情麼?
盧子藝打馬而逃,當他看到側面出現的大批定州騎兵的時候,整個人都完全崩潰了,五百騎兵便打得他潰不成軍,現在定州騎兵成千上萬,還不生吞活剝了他.他拋棄了他的主將,領著他殘餘的一千多騎兵奪路而逃.
其實盧子藝是被先前的五百騎兵打破了膽,這五百騎兵是陳澤嶽整個騎兵隊伍之中的精華,每一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現在過來的騎兵技藝比起先前的五百騎兵,差得可不是一個檔次這麼簡單.
方輝平原本指望著盧子藝能衝上去擋上一陣,讓他有時間結陣,但盧子藝一跑,將他的六千部卒完全暴露在了對方騎兵的衝擊之下,而這個時候,葛嶺之上的一千多部卒與剩下的三百騎兵在吶喊聲中,已是反衝了下來,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就是不給他們任何結陣的時間,將他們攪散,散亂的步兵陣容遇上騎兵,結局如何,有腦子的人都想得明白.
潰敗六千岷州軍在瞬息之間便成了滿山遍野亂竄的兔子,定州騎兵穿插縱橫,不費吹灰之力將岷州軍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細長的馬刀閃著寒光,每一次砍下都帶起蓬蓬血雨,毫不費力地將對手斬於馬下.
沒用上多長時間,岷州兵便徹底明白,自己兩條腿是怎麼也跑不過四條腿的,逃,逃不掉,打,打不過?怎麼辦?當然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扔掉手中的兵器,雙手抱頭,原地跪下來,然後便祈禱著對手的馬刀不要再砍向自己,飛奔的戰馬不要撞上自己.
他們賭對了,對於這樣的敵軍,定州騎兵再也沒有看上一眼,而是呼嘯著從他們身邊馳過,精妙的馬術讓他們即便擦著這些跪地的降兵奔過,也不會傷著對手一根毫髮,那裡還有奔逃者,那裡還有成建制的抵抗者,才是他們的目標.
方輝平在盧子藝奔逃之後,便率領著他身邊的數百親兵加入了逃跑的行列,揮舞著大刀,一連砍翻了十數名攔截他的定州騎兵之後,他率領著幾百名親兵逃向了來時的路,而在他的身後,是成片成片跪倒在地的岷州步兵.
"方輝平逃了"中軍官指著方輝平逃跑的方向.
陳澤嶽微笑道:"一個光桿將軍,跑了便跑了,又有什麼干係,更何況,他也不見得逃得了走吧,去收穫我們的果實,拿下滄坪,牛口之後,天子山防線便孤掌難免,而且再也沒有了守衛的價值,我想,廖斌得到訊息之後,第一時間便會率軍後撤到東林去與張亮匯合,天子山防線現在已可算是我們的了."
牛口防線,徐克興在得到方輝平已經大舉出擊,開始進攻葛嶺之後,仰天大笑數聲,"來人啊,從現在起,咱們要玩真的了,傳令,佯援青陽的兩個營給我飛速趕回來,今天,我要站在牛口防線的要塞頂上喝酒."
牛口防線,岷州守將柯子平在苦苦抵擋了十數天之後,突然發現,定州軍的進攻突然之間變強無比強大,勢不可擋起來,先前只要攻擊受挫,便會退下去重振旗鼓的定州軍捨生忘死,吶喊著踏著同伴的屍體,向著要塞發起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越來越多的投石機被架到了距要塞不到裡許地的半山坡上,向著防線之上傾洩著石彈,那怕柯子平連線派出數股敢死隊,一連摧毀了十數架投石機,但損失數百人的後果,只不過是讓對手的遠端打擊稍許減弱了片刻,便有更多的投石機被架了起來.柯子平更是發現,定州兵甚至在被摧毀的十數架投石機之中挑出一些部件,一陣拼湊之後,居然又形成了一架新的投石機.這讓他很絕望.
定州的許多大型武器已經實現了部件標準化,柯子平也是知道的,也知道洛陽現在也正在苦苦地模仿,但好像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形成一套統一的工藝,但看到目前這個狀況,定州兵的這套技術顯然已經很成熟了.
八牛弩的嘯叫聲將柯子平從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