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就是用藥性來催活體中的蠱,藉以內力逼出毒素。我給王爺服用的藥雖然不是成品,但也已足夠催活蠱。而我當時沾了不少毒血,大概身上有個擦傷口子什麼的……我也是抱著僥倖的心理,想或許不會有事。可是,到底還是沒有逃過……不過,”我急忙補充,“我事後立刻服了沒做完的解藥,還是起了作用,可以抑制大部分毒性的。”
宋子敬眉頭緊皺著,帶著隱隱怒氣,一字一句異常堅定地說:“待戰勝後,我親自去尋那缺的幾味藥,無論如何,都要替你把毒解了。”
我感激而笑,“有勞先生了。”
“你不是早就答應改口不叫我先生了?”宋子敬突然說。
我望著他儒雅的笑臉,這才恍惚想起,“子敬哥?”
他甚是欣慰的樣子。
我說:“子敬哥,雲香的事……我只求你查清事實,還她一個清白。”
宋子敬臉上的笑意收了去,重歸一片高深。他只點了點頭。我心裡很不安,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宋子敬說:“你也要明白,有些事情看起來很簡單,但其實會很複雜。”
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他了。
太寧十二年冬至,百萬燕軍兵臨京師城下。
那是最後一場戰役。蕭暄臥薪嚐膽苦心經營十數載,燕軍全體將士浴血奮戰兩年餘,今天綞同最終的敵人面對面。趙黨居然發動滿城未逃脫的百姓以血肉之軀阻擋燕軍道路。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又驚恐交加悲傷絕望的人民被驅趕著擁擠在城門之前。
誰看到這一幕,都震驚無比。
“當權者應以百姓福邸為謀,以萬民生計為己任,這樣驅逐鞭撻黎民百姓者,真當豬狗不如……”
蕭暄朝著陣前百姓的一番提前了的就職演講,淺顯易懂,聲情並茂盛,誠摯動人,正是喊出了老百姓的心聲。
軍中不知哪個士兵突然喊了一聲:“三叔!是我啊!是柱子啊!”
對面人群裡一個老人撥開眾人衝出來,“柱子!你還活著!”
“活著!還活著!”那年輕士兵跑到陣前來,“王爺收留了我,讓我跟著他打仗!打倒那該死的趙賊!給我爹孃報仇!”
老人被攔著跑不過來,卻是激動得嗚嗚地哭,“老天有眼,王爺厚德,讓我們張家留了後啊!”
就這期間,呼親喚友的聲音由小變大,竟此起彼伏。
“爹——”
“大哥,我是四弟啊!”
“二舅——”
“王老二,我是對門的李子啊!”
原本劍拔弩張的局面,轉眼成了認親大會。是不是太誇張了。即使八稈子內皆親戚,也不至於熟成這樣?可是老百姓們不論有沒有親戚在軍中的,無一不被現場氣氛感染。手裡的兵器早就丟棄在地上,不論認識不認識的,統統抱在一起。在一片“好日子來了”的寬慰聲中,淚水橫流。燕軍輕易地將他們緩緩引離開了城門。
我望宋子敬,宋先生挺得意地笑。他說:“王爺早知道趙老頭會來這招,特囑咐我在暗中部署了這麼一齣戲。”
蕭暄坐在馬上,意氣風發地笑著,一揮馬鞭,率領部隊逼到城下。
城上已沒士兵,卻有一個烏紫官袍高且瘦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名官員,站在最顯眼處。
宋子敬壓低了聲音,告訴我:“這就是趙謙。”
是趙相。一切紛爭戰亂的源頭?
趙謙朝著蕭暄拱手行禮。
“臣,趙謙,特奉吾皇萬歲之名,在此等候逆賊蕭暄。萬歲聖諭在此,逆賊還不下馬受擒?”
蕭暄身軀挺拔坐於馬上,面容俊朗剛硬,清癯削瘦。從容不迫,沉穩幹練,波瀾不驚。他臉上帶著譏諷的輕笑,微眯著眼睛望著城樓上的人。
“趙大人,聰明人不打誑語。皇上重病沉痾,被你們軟禁起來不見天日,對你們怨憤交加。你們從哪裡弄來的聖旨,欺君枉上,愚弄天下。還以為這江山是在你們趙家股掌之間嗎?”
隔得太遠,看不到趙謙的表情。只見他收回了擺樣子的手。他身後有人走上前,大聲喊道:“蕭暄!你與北遼勾結,禍國虐民,昇平國土一變而為罪惡淵藪,此亂臣賊子,當為天地所棄,為神人百姓所共憤,你可知罪?”
蕭暄的笑意加深了,胸膛震動,甚是愉悅,似乎對方將他讚美一番似的。
他手一揮,宋子敬離開我,翩翩走至軍前,展開手裡卷軸,朗朗讀了起來。
那是檄文,字字珠璣,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