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正想得出神的時候,忽然間大鐵匠奔了過來,把自己腳邊的柴火都填進了灶膛裡。
“桃子,你想什麼呢?”他的聲音很輕,臉色有幾分緊張。
田桃這才回過神兒來,隨口答道:“沒想什麼。”
霍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打算把陳年的往事跟桃子和盤托出。既然問心無愧,就沒有什麼不能跟說的:“桃子,八年前,我沒去深州學藝的時候,爹孃確實給我定過一回親。定的是蒙家的閨女,就是你今天看見的那個女人。不過,當時我年紀還小,並不知情愛是什麼滋味,我也不喜歡她,只是順從爹孃的安排罷了。可是沒想到,她行為不檢,跟著一個算卦的半仙兒跑了。因為這事兒,我們家被人指指點點,嚼盡了舌根子,我爹氣不過,就去找蒙家理論,卻被他大哥氣倒在地上,再也沒能醒過來。”
說到這,霍沉有些哽咽。老實巴交的父親,受了一輩子苦和累。沒等到兒孫盡孝,卻因為兒子的婚事,害了性命。
田桃見他眼裡浮現了淚光,就不忍心再讓他說下去了,心裡明白,他是想給自己解釋清楚。就拉住他的手,柔聲說道:“大沉哥,你不用說了,這些事兒,很早之前我就聽說過。也明白你和她之間,不可能再發生什麼不清不楚的事情,你看見她,只能是想起往事傷心生氣罷了。”
聽了桃子的話,霍沉先是一怔,轉瞬便十分激動地握緊了她的小手:“桃子,你真是個好媳婦兒。這麼明白我的心,我還怕你誤會,生我氣呢!”
田桃嬌俏一笑:“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忘了那些不高興的事兒吧,咱們好好過日子,若是公公婆婆泉下有知,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對了,自從成了親,還沒有去祭拜過他們呢,我想明天親手做些貢品,去他們墳上祭拜一下。”
霍沉心潮起伏,這麼好的媳婦兒,讓他怎能不激動?老天爺對自己夠照顧了,把桃子送到他身邊來,讓他以後的人生都充滿歡喜。
晚飯,霍沉吃的很飽,桃子特意做了他愛吃的回鍋肉,蒸了鬆軟的大饅頭,還熬了一鍋熱粥。
寒冷的冬夜,地上的雪都被凍住了,西北風呼呼的吹的青磚牆,不出門都讓人覺得冷。
但是霍沉不冷,心裡暖暖的,桃子相信他,還待他這麼好,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晚上洗了腳,大鐵匠捨不得讓桃子出去倒水,就讓她趕快鑽進被窩裡躺著。他出門把洗腳水倒了,插好門,掩好棉門簾,才回到炕上。
桃子已經鑽進了被窩,捂得嚴嚴實實的,只留下巴掌大的小臉兒露在被子外面。這個時辰、這個情形,讓大鐵匠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的旖旎風光。他嘿嘿一笑,快速的脫了棉襖棉褲,伸手拉住田桃的被子,就要往裡鑽。
“大沉哥,今天咱們分開睡吧,不方便睡在一起。”田桃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輕顫,有點不好意思。
鐵匠一下子愣住了,握著被子邊緣的大手有點兒抖,痴痴的瞧著桃子,眼神中浮起一絲委屈。
桃子不是說不生氣嗎?說理解他的心,可是昨晚還那麼親熱,那麼如膠似漆的,怎麼今晚就不肯跟他睡一個被窩了呢。
看來,桃子心裡還是在在意蒙氏的事情。
鐵匠蔫兒了,怯怯地收回大手,穿著單薄的中衣,坐在床頭悶不作聲。
“大沉哥,你快鑽被窩,吹蠟燭吧,這樣坐著多冷啊。”田桃好心提醒。
霍沉抬眼看了看自己心愛的小媳婦兒,有點兒搞不懂了。桃子確實不像生氣的樣子,可是為什麼不肯讓他進被窩呢。
“桃子,我想跟你一起睡,單獨睡我睡不著。”
“可是……今天真的不方便啊,你就自己睡吧,以前沒成親的時候,你不也自己睡嗎?”
霍沉深深的吸了口氣,悶聲道:“桃子,我心裡難受……”
他不敢看桃子,咬著唇看向一旁地上。地上放著他的棉鞋,是桃子親手做的,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桃子真的生氣了,以後,心裡存了個大疙瘩,他該怎麼辦?
他捨不得桃子受苦,更捨不得桃子難過,可是這事真的不怨他,他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田桃從被窩裡伸出熱乎乎的小手,拉住他發涼的大手:“瞧你,手都凍得這麼涼了,還不肯進被窩呢,一會兒染了風寒怎麼辦?”
“桃子,你……你究竟為什麼不肯跟我一起睡呀?是因為那個女人嗎?我跟你說過了,我不喜歡她,我心裡只有你,你別這樣對我行嗎?我覺得特別……特別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