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此,聽到一個不是他自己喘氣,也不是他移動時所發出的聲音,還是讓他有些不安。畢竟,他已經相當習慣這片與世隔絕的峽谷中的完全寂靜。
他可以看到峽谷開闊延伸出好幾英里。他本來還注視著四分之一里外的通電圍牆,然後慢慢地看向比較靠近他、離他大約一百碼的範圍。一開始時,他以為看到的是土撥鼠,可是它移動的速度太快,簡直像貓一樣敏捷,閃電似地在大石頭之間輕盈跳躍。伊森眯起眼睛注視它,才發現它身上一根毛都沒有。它看起來就像個白化症患者,有一身灰白混濁的面板。
伊森發現自己錯估了它的尺寸,嚇得不禁退後了好幾步。那東西不是在小石頭上跳躍,而是在伊森剮剮經過的那片有許多大石塊的區域。換句話說,它的實際尺寸和一個成人差不多,正以極具威脅性的連續跳躍快速前進。
伊森被石頭絆倒,但立刻跳起來站好,他的呼吸變得好快。
轉眼間,那個生物離他的距離近到他能聽到它的呼吸、喘氣。每一次攀上一個新的大石塊,它就會伸出爪子緊緊抓住。每跳一次,它就更靠近伊森。現在只離五十碼。伊森的胃開始覺得不舒服,想吐。
這和他前天晚上從河流旁的山洞看到的東西一樣。
這就是他以為是他幻想出來的東西。
可是,他媽的,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奇怪的生物存在呢?
他以自己可以承受、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峭壁攀爬,每走兩步還不忘回頭看一眼。
只見那東西從最後一塊大石頭上跳下,以芭蕾舞伶的姿勢優雅降落,然後四肢著地,像野生公豬似地貼近地面朝伊森追來。他的喘氣聲隨著距離縮短愈來愈大,伊森很快發現它的速度實在太快,想要試著跑贏它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向他奔來的生物:心裡一半想搞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一半隻想武裝自己,活下去。
現在只剩二十碼。靠得愈近,伊森愈不喜歡他看到的東西。
它的上身很短。
腿和手臂部很長,四肢頂端連線著黑色的爪子。
一百一十,也許一百二十英磅重。
強壯。
瘦長結實。
更糟的是,粒長得很像人。它的面板在陽光下宛如初生老鼠那樣的透明,藍色的血管、紫色的動脈像地圖一樣清晰可見,甚至可以隱約看到它胸腔裡持續跳動的粉紅色心臟。
距離拉短至十碼,伊森打算和它正面對決。那東西小小的頭低下縮入,準備攻擊,在它狂叫時,血紅色的口水從它沒有嘴唇的嘴巴飛濺流下,混濁的眼睛緊緊盯著它的獵物。
伊森在它碰到他之前的兩秒鐘聞到了它的氣味,那是一種血和肉混在一起腐爛的惡臭。
它一邊跳向伊森,一邊發出如同人類嚎哭般的尖叫,伊森想在最後一刻閃避,可是它早料到,反而伸出長達四尺的手臂抓住伊森的腰,利爪輕易穿透了連身帽的厚棉布,直接戳進伊森的側身。
如被雷擊到的疼痛。然後那東西往前的力道將伊森整個人提起,撞向巖壁,將他肺裡的空氣頓時全擠壓出來。
它再度攻擊時,伊森還在掙扎喘氣。
像鬥牛犬一樣殘忍。
像閃電一樣迅速。
像野牛一樣有力。
伊森高舉雙臂護住他的臉,毫無抵抗能力地任由它雙手各五根利如鳥喙的爪子左右亂掃,輕易地劃破他的衣服、割開他的面板。
幾秒鐘內,它已經跨坐在伊森身上,兩腿上的爪子像釘子似的將他的小腿釘牢在地面。
一片混亂中,伊森瞄到它的臉。
如火山口般的大鼻孔。
小而不透明的眼睛。
頭顱上沒有毛髮,頭蓋骨上的面板拉得好緊、好薄,伊森甚至可以看到它的頭蓋骨是怎麼像拼圖似的接合在一起。
牙齦上有兩排又小又利的尖牙。
感覺上他好像已經和這東西打了好幾個小時,雖然事實上只過了幾秒鐘。時間在此時化成了可怕而遲鈍的小分子,拉得好長好長。伊森受過的搏擊訓練掙扎著要接手,他的腦袋克服了恐懼和混亂,一開始捕獲他的惶恐不安已逐漸散去。面對的情況愈是危險混亂,你的頭腦愈要清晰靈活,這樣你才能去想、去衡量該怎麼存活下來。這一點,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做到。這場打鬥耗費他大量體力,如果他不能趕快將自己的恐懼和反抗力道控制住,再過六十秒,不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