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一下,我為了唐槍與無情失蹤於沙漠鬼墓而來到這裡,方星在旅途中對我提供了儘可能的幫助,然後我們順利進入瘋人鎮。隨著一長串殺戮的展開,我和方星落入鬼墓,再遇無情,直到以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到達這幢五重鬼樓。我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也見到了需要救援的唐槍和無情,只是他們看起來並不需要什麼人的營救。
接下來,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脫離困境,直接飛回港島去。
“沈先生,你有沒有一種奇怪的預感?這個地方似曾相識?”方星趴在窗臺上,久久地凝視著那條白練一樣懸垂的瀑布。
我怔了一下:“怎麼講?”
方星把十指插進自己的頭髮裡,狠狠地梳理著,彷彿要將思緒攏順。她的記憶裡曾有那麼多奇怪的幻覺出現,此刻或許又是某段幻覺的開始吧?
“我來過這裡——我的意思是,自己進入過這樣一個古怪的大樓裡,而大樓只不過是巨人俯瞰下的玩具,可以被瞬間推翻、拋向空中、丟入水底甚至是像足球一樣被踢來踢去。而我,卻一直抱著某種信念,冷靜地沉於水底,等待某一時刻的來臨。”
她緩緩地敘述著,下意識地低頭看著腳下。
“走吧,我們去問唐槍,儘快離開。”在這裡,四個人明顯地分為兩方,我和方星屬於同生共死的一方,而唐槍則和無情站在一起。
“我知道他要告訴你的事,開啟地宮,那地宮就在五重鬼樓底下,被兩塊帶著黃銅把手的石板覆蓋著。現在,有個人在地宮裡等著我們進去,而通往那裡的長廊被一道機關攔住,需要一種非常奇怪的開啟方式——”
“啪啪”,唐槍的鼓掌聲打斷了方星的敘述,他的嘴角銜著一個已經熄滅了的菸頭,瘦削的臉上露出了欽佩的笑容。
“方小姐,你說得一點都不錯。那道機關,只有沈南能開啟,在此之前,我們還需要一起開啟另一道棋盤機關。總之,為了活命,大家必須盡心竭力地團結在一起,不分彼此,互為援手,是不是?”
他笑得很深沉,也很陌生,因為這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唐槍,而是另一個老奸巨猾、城府極深的陌生人。
“那地宮裡有什麼?”我淡淡地問,故意不看倚在唐槍臂彎裡的無情。
“一個人,還有一個有關於我身世的秘密。沈南,這一次只當是在幫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說了很多假話,佈下圈套騙你過來,包括無情也是其中的一環,但我沒有惡意。你也看到了,鬼墓下有那麼多紅龍藏匿下的黃金財寶,只要我們願意,經過大規模的沙漠開採後,一定能帶走它們,成為你我共同的財產。”
唐槍有些尷尬,畢竟在眾人面前承認說謊,是一件不太有面子的事。
我有很多問題想要知道答案,比如那塊奇怪的黑色石頭,比如黑血蟲的下落……但我什麼都沒問,只是疲倦地揮揮手:“好,我們下去。”
這種情況下,做比說更重要,更能早一點看到事情的結果。
方星還要插嘴,唐槍已經大笑著過來牽我的手,舉步下樓。無情落在後面,於方星並行,大家很快便回到一層的樓梯背後。
那裡豎著一根方形的立柱,邊長一米以上,正處於鬼樓的最中心位置。柱子的四個立面上各有一個凹陷的石龕,裡面是一張橫豎各十二道的棋盤,上面擺滿了紅白棋子,與鬼墓裡的設計完全一樣。
“當紅子在棋盤中央精確地排列為紅色十字時,進入地下秘室的通道就會開啟。上一次,我已經試過,需要四個人同時操作,而且時間和動作必須一致。”唐槍的手指在棋子上依次拂過,臉色突然黯淡下來。
方星立刻介面:“另外三個人呢?是不是已經被你殺了滅口?”她從最近的一張棋盤上掂起一枚紅色棋子,在指尖輕輕摩挲著,連聲冷笑。
唐槍毫不遲疑地回答:“是,盜墓奪寶這一行,就算自己的親兄弟也不可靠。有時候,只能用殺戮來保全自己,我不殺別人,橫屍大漠的只能是自己。”
他說的,是這一行裡最常見的一個現象。君子無罪,懷璧其罪,當一項大的行動成功在望時,最容易發生意想不到的內訌。人人都想獨吞成果,很多集體行動,最後只剩下一個盜寶凱旋者。
“呵呵呵呵——”方星又一次冷笑,把棋子丟回棋盤上,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我。
我很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緩緩地踱到柱子背面去。至少到目前為止,我仍舊認為唐槍是自己的好朋友,那麼多年,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利益上的來往,多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