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朵小花戰戰兢兢,再度低垂下去。
咯咯咯……
獨孤信掩口而笑。
她這一笑,頓時就讓院中百花,左右搖曳起來,彷彿是為了符合獨孤信的笑聲而跳舞作陪。
獨自玩了一陣,獨孤信臉上微笑,漸漸散去了。
她走至院門三尺之處,隔著濃濃霧氣,看向內門竹林方向,低聲道“要是橫兄看到了我這番模樣,也不知他是目瞪口呆呢,還是滿臉懊惱……也許,他會覺得我對他不夠信義,欺騙了他。反正他已經說過,不會怪我,到時候他要是生氣,只能算他言而無信,反正我已經提醒過他了。”
一言至此,獨孤信臉上又出現了淡淡的笑意。
可惜,當獨孤信略略轉身,回望那高聳入雲的宣明山高塔,她原本高高興興的神態,一瞬間又變得黯然傷神,嘆道“可惜……可惜不能讓橫兄看到啊。”
她面帶哀愁之時,院中百花,竟漸漸凋零起來。
一朵一朵花瓣,隨風而落,墜在地上,將院中小路,鋪成了一條花徑。
不知不覺,又過了一段時日。
臘月十五。
橫江心癮爆發。
獨孤信擔心橫江住在竹林外不安全,便把橫江到了自己的院落。因她院中佈置有好幾重陣法,很是安全。那大自在魔功,終究是源自於深淵大魔的功法,橫江雖未曾食人飲血吞魂,可若是被同門師兄弟,知道了他修煉過此等功法,以宣明道場眾弟子的作風,雖不大可能因為此時而對橫江群起而攻之,可此等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獨孤信坐在院中的涼亭裡,亭中桌上擺著一個酒罈,獨孤信自斟自飲,而花徑盡頭的房間之內,卻時不時傳來一聲聲嘶吼。
“橫兄被心癮折磨,已有十餘年,早在三年之前,橫兄就已能在心癮爆發之時,強行控制住心緒,不再痛撥出聲音,可今時今日,這痛苦之聲,卻如此淒厲!”
“廖師姐說過,橫兄在鬥魔洞府當中,得到了徐無忌以魔制魔的完整傳承,只是這等傳承,卻是以心癮燃燒出的無形無相魔火,來煅燒淬鍊自身魂魄,痛苦的程度比起單純的心癮折磨,不知強烈了無數倍……”
“橫兄必定已經開始修煉以魔制魔之法!”
一念至此,獨孤信眼神一凜,手掌不由自主的微微用力,將端在手中的酒杯,握得粉碎,化作了滿手玉粉。她已修至神魂境,自然處處彰顯著神魂高手的威能,即便是不施展道術仙法,這一身勁力,已遠超仙門修士。
酒杯碎裂,自然會發出啪的一聲響。
房中橫江的痛呼之聲,卻在此刻聽了下來。
獨孤信心覺有異,趕緊回過頭去,看向橫江所在的房間,準備起身前去探查一番,卻聽到了橫江從房中傳來的聲音。
“獨孤兄無需擔心,我只不過是今日胡思亂想,想到了一些事情,不能全心全意抵擋心癮之苦,這才發出了痛呼之聲。這心癮折磨雖令人痛苦萬分,可我在封魔島被折磨了十年,早已習慣了,些許傷痛,算不得什麼。”
橫江說完這些之後,房中再無一絲聲音發出來。
獨孤信怔怔的看著房間,眼眶突然發紅,已有一滴淚珠,自眼角滑落,滴答一聲,落在地上。
當年二人一起探訪古代修士遺蹟之時,就連橫江,也暗暗稱讚獨孤信心思細膩,獨孤信又怎會猜不出橫江到底是為何才會發出痛呼?
獨孤信卻擔心橫江突然從房中跑出來,發現她在流淚,便趕緊背過身去,心中卻念想著“廖師姐說過,橫兄原本是要等到修煉至神魂境,當三魂七魄,盡數淬鍊完畢之後,再洗臉徐無忌的以魔制魔之法。如今橫兄改變了主意,立即著手修行以魔制魔,定然是為了紫霄宮那洪馨菡之事……”
念及此處,獨孤信恍然搖頭。
獨孤信曾經想過,許許多多,與橫江一起,獨自相處的機會,卻不曾料到,會是今日這般……
世事難料!
二人今日獨處,卻是彼此之間隔著一堵牆,一人在房內修煉以魔制魔之法,承受千刀萬剮之痛苦,另一人則在院中借酒消愁,揪心萬分。
當橫江咬緊牙關,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之時,獨孤信心中反倒是更加慌亂,她突然間醒悟過來,在聽到痛呼之時,至少還能透過聲音,感受到橫江所受的痛苦,如今橫江沉默閉口,聽不到聲音了,讓她更是心慌意亂,也不知橫江到底處於怎樣一種狀態。
獨孤信按耐不住性子,架起一團雲霧,身軀冉冉高飛,落到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