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陣,一個個化作微光,鑽進橫江衣袖,竟不敢再在外頭現身。
“道君有何吩咐?”聶隱娘暗暗將橫江等人護在身後,問了一句。
“這個白髮小子,叫做橫江?” 道君遠遠抬起手臂,伸出一隻黑氣繚繞,也不只是黑煙還是黑火的手掌,指著橫江。
“道君莫非認識他?”聶隱娘心中一跳,問道。
“我不認識他,但他必須要留下!”道君氣勢如虹,不容拒絕。
“道君怎可言而無信?”聶隱娘語氣漸冷,心頭凜然,已做出了決死一戰的打算。
“這世間滿口仁義道德的是仙門正宗,亦正亦邪的是旁門左道。唯有我邪魔外道,本該詭詐毒辣,我騙你欺你,本就天經地義!”道君語氣森然,目光如炬,瞳孔裡兩道視線,光柱一樣,射破聶隱娘周身明滅不定的霧氣,像是聚光燈一樣,照耀在橫江身上。
眾人駭然,應向道君的眼神,卻看到了道君眼眸裡,看到了毫不遮掩的驚歎與狂喜之色。
“哈哈哈……”
道君盯著橫江看了片刻,忽而仰天大笑,道“我本以為,此行能帶走一個趙清雪,已算滿載而歸。未曾想到,本君洪福齊天,竟讓我遇到了一個修煉魔功多年,卻不曾食人飲血吞魂,道心如海之輩!哈哈哈哈……”
聽聞此言,眾人神色勃然大變。
燕青崖拿出玄重飛劍,以袖拭劍,眼中戰意洶洶。扶向陽將多年以來祭煉的符籙一一拿出,持在手中。廖長空則渾身劍意勃發,站在橫江身側,眼中殺機橫呈,只是不知她是要和前方道君決一生死,還是要搶在道君帶走橫江之前,先一劍殺了橫江,免得橫江墮入邪魔外道。
獨孤信卻上前一步,擋在了廖長空和橫江之間。
廖長空知道獨孤信猜透了她心中想法,眼神越發複雜,滿是掙扎之色。獨孤信搖搖頭,與橫江肩並著肩,將宣明劍印持在手裡。
那道君目光流轉,在眾人身上來回掃視。
眾人只覺毛骨悚然,只因這道君的眼光極為詭異,似是能透過衣袍血肉,看透筋骨魂魄!
道君看了一陣,竟笑得更加張揚,“哈哈哈……蒼天待本君不薄!未曾想到,今日除了橫江和趙清雪之外,餘下人等,皆是卓爾不凡!爾等能和本君在此相遇,便是與本君有緣,合該拜入隨本君而去,與本君同修一脈道統!此番本君不僅賺了一回大的,竟連還有不少添頭,實在是不虛此行,哈哈哈……”
聽聞此言,眾人又是神色一變。
聶隱娘長髮狂舞,冷聲說道“閣下就不怕我九崇山與紫霄宮,聯手報復?”
“怕?本君為何要怕?你九崇山雖高手眾多,紫霄宮雖威震天下。可世間廣袤,本君只需藏起來,你等找得到麼?”
道君說說著,突然間心思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當即伸出手來,捏指掐算,繼而神色乍變,心道“豫卦有變,初六為兇!初六鳴豫,志窮兇也!”
得此卦象,這道君再不遲疑,衣袍一展,形如大鵬,同風而起,撲向眾人。
豫卦鳴豫,有自鳴得意之意。
其本以為,自鳴得意,高興過了頭,結果樂極生悲,必遭兇險。
推演掐算,起卦解卦,本為仙門手段。道行越高,法力越深,越是算得準。此人修至道君,若讓他掐算凡俗之事,每卦必中,鐵口神斷,如今推算仙門之事,亦能不離十。
這一回,這道君能知道趙清雪離開了紫霄宮,便是他開壇做法,掐指推算出來的。只因路程遙遠,而紫霄宮下轄數百萬裡山河,這道君要想算出趙清雪具體的行程,亦需要不少時間,這才拖到了近段時日,才來到宣明山。
不料如今他心有所感,掐指一算,竟卦象大凶!
道君這才再不遲疑,以求速戰速決。
桀桀……
聶隱娘一聲怪笑,她身化夜叉王,如今見道君襲來,自要拼死抵擋,將這法訣不遺餘力施展出來,身上已再無一絲像人之處。
“純陽仙人,亦敢擋我,不知死活!”
道君衣袖一甩,掌中冒出萬丈火焰,朝前方燒去。
火光一顯,這山頂冰雪,咔嚓作響,頃刻間融化成水,匯聚洪流,轟隆隆朝山下席捲而去。這一座不知被冰雪覆蓋了多少年的宣明山頂,終於是冰霜散盡,土壤砂石重見天日。
不過,這道君雖要取聶隱娘性命,卻礙於橫江等人,就在聶隱娘身邊,他擔心眾人被火焰餘威燒成灰燼,有些投鼠忌器,這才收束了法術,只把聶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