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冰點點頭,算是應承了聶隱娘之言,卻依舊不開口。
“唉……我就知道,我今日之舉,瞞不了你,也瞞不了橫道友。”
聶隱娘悠然暢談,道“橫道友足智多謀,思緒如電,冰兒你則蘭心慧質,本就是狀元之姿。為師些許幾分算計,雖是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可在你和橫道友面前,依舊只算是微末伎倆。”
杜若冰搖了搖頭,道“師尊也是為了我好。”
“你能如此想,為師很是欣慰。為師就怕你雖然聰明,卻沒有聰明到能完全看透為師這一番算計的地步。你我此番來到宣明山,實則只要拿出獨孤信的信箋,就能平平安安被宣明道場之人,迎入山門,奉為上賓。可為師在明知宣明道場與紫霄宮結怨的情況下,故意不顯露身份,並非是故意把宣明道場鬧得雞飛狗跳,也不是要藉此事,來逼迫橫江離開宣明山,讓他來繼承我九崇山一脈的道統。”
聶隱娘盤膝坐在地上,身邊插著一杆長幡,正是那血雨遮天幡。
長幡當中,血光繚繞,極其邪魅。
可聶隱娘周身卻散發出絲絲縷縷的白色氣息,此乃純陽仙人身上,散發出的氤氳仙氣。
此等仙人之姿,讓人望而生畏。
聶隱娘一邊朝著血雨遮天幡上施展法訣,一邊對杜若冰說道“你我在封魔島中,與橫道友相處十年,早已知曉橫道友道心之堅定。為師又怎會用此等輕巧計謀,來引誘橫道友拋棄宣明道場,改投我九崇山?”
杜若冰默默的將聶隱娘施展出的法訣記在心頭,沉默許久,才道“師尊雖是替弟子著想,可弟子卻覺得,男女之事,強求不來,須得循序漸進,水到渠成才好。”
“哼!為師活了數千年,不知見過了世間多少風花雪月之事。你雖隨為師修行百年,可此等男女之事,不是為師我說你,冰兒你尚未入門啊。如果為師是你,早在封魔島之時,我便趁著橫道友實力微末,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飯,以橫道友信義當先的性格,他多半會和你結為道侶。你雖讀書破萬卷,卻忘了君子可欺之以方。”
聶隱娘眉毛一挑,轉身凝視著杜若冰,道“如今為師故作姿態,讓橫道友對我心生不滿,而你則可以趁機對橫道友百般示好,一心向著橫道友,甚至不惜為了橫道友,處處和為師作對。如此一來,為師便會對你越發的不滿,甚至會因此而責罰你。一旦為師罰了你,橫道友便會惦記著你對他的好,於是就越發的憐惜你……”
杜若冰跪拜在聶隱娘面前,眼中已是霧氣濛濛,道“師尊恩德,弟子銘記在心,可師尊又何必故意如此?師尊若真這麼做了,橫道友雖會越來越憐惜弟子,可他也會越來越厭惡師尊。”
聶隱娘渾然不在意,笑道“厭惡我就厭惡我吧,那又何妨?只要我不去傷他害他,他便沒有恨我的理由,終歸只是厭惡而已。再者,你我乃是師徒,我身為師尊,教訓門下弟子,此事天經地義,即便橫道友和我九崇山一脈關係匪淺,他也沒有插手的理由。除非……除非他改投我九崇山,承認他是妖尊陸慎的弟子,如此一來,我就要尊稱他一聲橫師叔,那時候他如果要教訓我,我聶隱娘自然是心甘情願,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只要這橫小師叔覺得開心就好。”
“師尊!”
燈火之下,杜若冰眼中淚光閃閃,道“以妖尊、落薇真人、枯榮真人、徐無忌等前輩對橫道友的態度而言,如若他們知曉師尊如此對待橫江,只怕師門會因此事,對師尊有所處罰……”
“罰便罰,又不是沒罰過。若非受罰,我又怎會被派到那窮鄉僻壤封魔島裡,過了千餘年苦巴巴的日子?當初被罰之時,為師心中還有幾分憤懣。可自當為師神遊四方,遇到了你之後,為師便覺得,受罰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聶隱娘眼神越發的溫和,神態越發的慈祥,道“若非被罰,我又怎能遇到冰兒?你我師徒之緣,就是因受罰而起。若為師這番舉動,能讓你與橫道友,結成道侶,師門再如何處置為師,我也心甘情願。”
聽聞此言,杜若冰拱手一拜,長跪不起。
“唉……痴兒!”
聶隱娘長嘆一聲,道“我只盼那橫江,能始終如一,莫要像凡俗間某些登徒子,對你始亂終棄,為師就心滿意足了。此事為師已經做出來了,覆水難收,不可更改,你切莫荒廢了為師一番苦心。”
杜若冰肩膀微微聳動,抽噎流淚。
聶隱娘揮動衣袖,灑出一股柔風,將跪拜在地的杜若冰托起,道“你且看好了,我這一門仙法,叫做君臨日月法,乃我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