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飄逸的劉海秀髮,頑皮一笑。
“不用不用,萬福樓大廚是我二大爺,夥計我都認識,咱晚點去,用不了幾個錢。”黑子眼裡又有了希望,搶著說。
聽黑子話,葉昭目光閃動,拽出懷錶看了眼,說:“就八點吧,八點咱去,包了場,擺上滿滿一桌,請你二大爺和館子裡的夥計搓一頓,也算你吃官餉,光宗耀祖了不是?”現今廣州雖說漸漸有了夜生活,可八九點鐘,酒樓茶館甚至妓院也就到了關板的時間,八點去包桌,要不了多少銀子,又可以把夥計全留下,剛剛好。
黑子愁眉苦臉:“包,包場?”包場的話這個月的餉銀怕都不夠,那還是別好吃好喝。
現今巡捕月餉改發銀元,如黑子和葉昭這種最低階巡捕,每月三枚,折銀大概二兩一錢,倒是變相漲了餉銀。
可惜葉昭自成為巡捕,就沒拿到過一分銀子。巡長魏定一也習慣了,估計葉昭就是哪家富家子弟被家裡逼著出來做事,算是歷練歷練。這小子人機靈,主意也活泛,有時候遇到難題,魏定一都喜歡找葉昭商量一下,可琢磨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一分銀子拿不到,回家估計也被認為不長進,早晚這小子要撂挑子。魏定一就向總局打了報告,請求給葉昭特殊待遇,或是降為編外散工也好,以旬計餉,可惜總局不批,看來這小子來頭也不怎麼硬,不然這點事自己報告打上去,要求合情合理,又怎麼會被駁回來?
雖然一分餉銀沒拿過,但葉昭口氣可大著呢:“沒事,黑子你放心,包場的銀子我出,十兩八兩的你葉大哥還不放在眼裡。”
馬小翠心下嘀咕,就知道擺譜。
“這,這不好吧?”黑子臉漲得紅紅的。
葉昭笑道:“你自己說,現在是不是光宗耀祖了?”
黑子紅著臉點點頭,可不是,吃官餉,回老家就好像皇帝回村一般,一村子的人都來接,左鄰右舍那個羨慕啊,老爹老孃也都以自己為榮,常說祖墳冒了青煙,出息了黑子。萬福樓做事的二大爺,以前仗著自己有門手藝是粵菜大廚,回村了見到自己一家那是眼皮都不撩一下,現下倒好,見面問長問短的,關懷備至,倒好象真成了自己的親大爺。這一切,還不因為自己成了巡捕?
葉昭笑道:“這就是了,我是你大哥,我不幫你爭臉誰幫你爭臉?咱總要在你二大爺面前擺出個光宗耀祖的樣子。”
黑子拙嘴笨腮的,哪說得過葉昭?撓著頭,說:“可,可要葉大哥破費……”
葉昭擺擺手:“我若出事被人架樑子,你會不會幫我頂刀?”
黑子馬上一挺胸脯,甕聲甕氣道:“我不幫葉大哥還是人麼?”
葉昭笑道:“這不得了?走吧,咱溜達著去,到了那兒這點也差不多了。”轉頭對馬小翠道:“今天叫你宰個狠的,放心,要晚了時辰,我僱馬車送你。”
馬小翠眼見排場越來越大,倒不想去了,吃人家的嘴短,這葉昭挺沒個正形的,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作奸犯科的朋友要自己等幫忙?
可黑子已經殷勤的幫她收拾文書,還搶著去掃地,馬小翠搖搖頭,只好由他們。
萬福樓在西城,乃是旗城被搗毀後所建,從警署溜溜達達步行也不到一個小時路程,月色昏暗,黑子點了燈籠走在最前,進了城,見到西大街兩旁又被挖坑,臨近鋪子被拆,到處都是土堆,大街主道上也堆起石渣,亂糟糟一團,馬小翠奇道:“也不知道整日在折騰什麼?”
葉昭心說要後世自己這個省長花名大概就是葉挖道了,確實,下水也好,自來水也好,這廣州城的街道幾乎就沒有安歇的時候兒。
指了指兩側便道,葉昭道:“這叫擴道,看這路中間的石渣,準備修馬車拉的鐵軌公交,以後從廣州城到黃埔港,幾枚銅錢就到,可不用僱馬車那般破費了,咱廣州城人口會越來越多,加之有了鐵軌道,原來的大街可就窄了,自然要擴,省城規劃,自然要越早越好,免得臨時抱佛腳抓瞎。”
又指了指兩側被挖的坑,說:“這是準備架電線杆鋪路燈,以後啊,慢慢的,咱廣州城大街上就全有亮亮的煤氣燈,再出門就不用黑子提燈籠了。”
馬小翠感嘆道:“那,那可真好。”
黑子佩服的道:“葉大哥,你懂得真多。”倒是馬小翠和葉昭在一起時間長,渾沒覺出什麼,不知不覺,馬小翠遇到不懂的事,總是問葉昭,而往往馬上被釋疑解惑,知道了許多新鮮事兒。
葉昭笑道:“你們多看看報紙也就知道了。”《粵報》中文版已出,將軍府下文要各衙門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