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炎刀再起之時,他竟不顧粘液的寢室,徑直持刀向巨蛟喉下衝去,刀鋒所過之處,血肉之軀霎時被劃開 ,這不斷的揮砍才能讓他麻木,身體的痛處才能提醒他還活著!他不信!他不信她會死!
戚行之握緊長劍,縱身躍上蛟龍,直奔其七寸之處,他將長劍一把插在蛟龍鱗片之間,赤手向其七寸傷口處裸露的筋 骨抓去,“你斷她骨,我就抽你筋!”指尖奮力一拉,“啪!”一聲,蛟龍白色的長筋立刻被生生扯斷。
雲棧一路自蛇頭砍至蛇尾,蛟龍體內早已血肉橫飛,精元又受到重創,如今只剩一具皮囊苦苦掙扎。
龍尾處陡然掀起一片龍鱗,雲棧破空而出,他的衣衫已被汙血染滿,執刀的右手血肉模糊,莫炎刀鋒利的刀刃此時也 微微卷起。
戚行之周身佈滿鮮血,卻已分不出是那蛟龍的還是他自己的,他飛起一腳狠狠踩下,“咔嚓”一聲,蛟龍七寸之處最 後一處筋骨折斷,蛟龍停止了反抗,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塌,揚起一片塵煙,遮了雙眼,卻掩不住人心。
雲棧再也無力面對這樣的死別,他緩緩迴轉身,凝望著地上身蓋白衣的顏歌,她面色紅暈,像是睡著了。他不願上前 去揭露真想,不願相信,只得仿若雕塑般站在原地望著她,如果可以,他寧願永遠這樣在遠處守護著她,若當初他不 去萬殊崖,若他忍住不去找她,她如今一定仍是山谷中不知愁苦的精靈。
終於為你提起莫炎刀,如今刀毀人亡,是天意麼?難道上天果真怪他殺戮太多,非要奪他所愛,讓他孤苦一生。雲棧 突然大笑一聲,指著蒼天大罵道:“什麼狗屁註定!什麼緣起緣滅!憑什麼由你來定!”他眼中竟有些痴狂,徑直走 向顏歌,她清秀的眉眼依然鮮活如昨,怎麼看也不像死了,“我要你活著!”雲棧說罷一把抱起顏歌,向來處走去。
“你要去哪!”戚行之自蛟龍身上躍下冷冷道。
雲棧道:“去找能救她的人。”
戚行之道:“縹緲城若是如此容易找到,就不會成為傳說了。”
“她本就不屬於江湖!就算死,也不該留在這裡!”雲棧話音剛落,周圍忽的蕩起清風,蛟龍的軀體在清風中化作晶 瑩剔透的黃沙向後飛揚,直到遠處的沼澤之上才緩緩落下,汙泥漸漸下沉,清澈的水流激盪間一個輪廓在水面上凝聚 而起,浮光淡去,顯出一個人首蛇神的女子,她面目寡淡,紅色的長髮披至腳尖,“你們殺了蛟王,也只有你們能看 到我。”
女子沒有說話,雲棧與戚行之腦海中卻浮現出她的聲音,二人早已對委蛇的樣貌略有耳聞,如今千辛萬苦後終於得見 ,心中卻不覺有半點欣喜。
女子緩緩睜開嘴唇,一顆淡紫色的珠子自她口中向二人浮去 。
望著那不斷流轉光華的圓珠,戚行之苦笑一聲張開手掌接過,爭來鬥去都是為了這東西,卻丟了最寶貴的人,他竟開 始懷疑自己畢生執著的目標,究竟有無意義。
“縛獸珠在此,交給九嶷族,還滇南一份安寧吧。”委蛇說罷身子緩緩向水底沉去,只留下最後一句話迴盪在空中, “世人皆知見委蛇者,可霸天下,卻不知霸主註定是孤家寡人。”這話說不出是嘲笑還是慨嘆。
待一切消失,雲棧才緩緩將目光移向戚行之,昔日的兄弟,攜手共戰,卻將悲劇再度重演。
戚行之斂默不語,她本是深谷幽曇,他不該卷她入世,他不想為自己辯解,是他沒能照顧好她。
小戚轉過身,不再阻撓雲棧,身體卻突然一晃,小戚嘴角溢位一縷鮮血,肺部傳來的劇痛使得他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闌珊此時才回過神來,急忙趕到戚行之身邊,“不好!公子耗力過度,舊疾復發了!”
聽得此言,洛沐然將手負在背後暗暗握緊了手中長刀。
眼角餘光瞥見這一細小的動作,雲棧強撐起痠痛的身體單手攬著顏歌,轉向沐然,冷冷道:“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你義父的意思不可違背,但你絕不是趁人之危之輩。”說罷雲棧抬起捲曲的莫炎刀,“若你一意孤行,雲棧誓死護衛 劍冢。”
“聽說你素來和他不合,此時不正是良機?”沐然聽罷淡然一笑。
雲棧回手拂去顏歌凌亂的髮絲,“我恨他!”說罷他抬起頭,頓了頓冷笑一聲:“可他依然是我的兄弟!”
卷三:侯門似海•;仗劍江湖尋因果
第46章 〇一 【戚王府】
澤獄一役,雙方皆損失慘重,滇南諸部因眾人帶回了縛獸珠,對此感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