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安進宮沒幾日,就有人欺負你不成?沒王法了!”弘時停住往外走的腳步,半是玩笑,半是關切。
“三爺。”小嵐大了弘時好幾歲,看著他長大的,自然不把他的打趣放在心上,不慌不忙請過安,簡單說清出門受阻一事,雖不明說,卻存了請他幫忙的意思。
弘時把她籃中的東西要過去,翻檢著看了一遍,好笑道:“就這手藝,也好拿了送人?”
“不過是格格的一點孝心。爺們福晉們要用的,也輪不到我們格格動手。”
“說的也是。既是心意,怎沒我的一份?”
小嵐抿嘴笑道:“長幼有序,格格難得勤快一回,三爺且等著吧。再說,三爺喜歡什麼,該去求三福晉才是。成了親的人,沒得還要妹子操心。”
弘時嘴角一僵。在所有人眼裡,他對她的好就是哥哥疼愛妹妹吧?她也是這麼想的麼?阿瑪大了她母親七歲,他也大了她七歲,因為這七歲,就只能是兄妹的緣分!
除了是可愛的小妹子,怡安還能是他的什麼?他自己也想不清。只不過,怡安在家,這個家還有幾分熱鬧,幾分意趣,還有人真切關心他這個人。怡安不在,他在府裡待著就覺得發悶煩躁。
阿瑪生性嚴厲,對著他,斥責的時候多,開顏的時候少。他是長子,有幾年是獨子,然後是哥哥。阿瑪總要他事事做得完美,給弟妹做個表率,不是嫌他性子浮華,就是嫌他才能平平。弘曆弘晝日漸長大,一個沉穩聰慧用功,另一個活潑機靈乖覺。阿瑪對兩個弟弟還有說笑稱讚的時候,看見他只是皺眉。他不是不識趣的人,自然懶得往阿瑪跟前湊,白討不痛快。
額娘卻不管這些,成日只怪他不懂事,不夠伶俐,不會討阿瑪喜歡。分明是她自己年長色衰愛馳,被她一說,竟成了受他連累。弘時有時覺得,阿瑪不去額娘那裡,莫不也是怕了她的嘮叨計較?
過年時,他去了九叔那裡,錯過皇法瑪和怡安回來,心裡自是懊惱。弘曆討得皇法瑪歡喜,被接入宮中撫養。額娘又拿這個數落了他好些天,卻不想想,他已經成年,就算留在家中,得了皇法瑪青眼,也不可能入宮。雖然,他很喜歡陪著怡安一起。
以前,被阿瑪罵得胸悶,被額娘嘮叨得頭疼,回到自己的小院,把門一關,還能躲一陣子清靜。自從娶了那個呆板無趣的女人,連個清靜地方也沒了。能怪他總往外跑麼?
弘時強笑道:“我正要往八叔府裡去,你跟著我出門吧。看還有誰敢攔你!”
弘時喜歡到八阿哥府去。八貝勒府的氛圍與雍親王府很不一樣。雍親王府規矩嚴,安靜沉悶,一切圍著四阿哥轉。八阿哥性情隨和,當家的是八福晉,一靜一動,卻都是有情趣有個性的人,人口不多,真正是父慈子孝,伉儷情深。
阿瑪多疑,總懷疑八叔對他說些什麼不應該的。其實,他有時發些牢騷,八叔總是幫他們排解,勸他多體諒阿瑪的苦心好意。八叔這麼個人,卻不能見容於皇法瑪,相比之下,他弘時的委屈也不算什麼了。
小嵐心中歡喜,忙道:“是。”低眉順眼地跟在了他身後。
雲橫正在門口,看見小嵐跟了三阿哥出來,心中作難,想到師兄,終是不忍心:“三爺,小嵐她不——”
弘時把眼一瞪,擺出做爺的款:“怎麼著?小嵐她伺候不得我?我的事你也要管?”
雲橫張了張嘴,垂手後退兩步:“奴才不敢。”
弘時冷哼一聲,徑自上了車,催促道:“小嵐,快上來,甭跟他們廢話!”
小嵐答應一聲,低著頭,抿嘴一笑,有些得意地瞟了雲橫一眼。
雲橫面無表情,心中嘆惜。他為王爺做了不少說不得的事,很清楚王爺是什麼樣的人,最忌諱什麼人什麼事。虎毒不食子,三阿哥再怎麼不討王爺喜歡,也是王爺的親生子。公主死了,怡安格格在宮裡,還有誰能庇護你,小嵐?
喀爾喀哲卜尊丹巴呼圖克圖與準噶爾使者到達北京,哲卜尊丹巴呼圖克圖幫策妄阿拉布坦大汗陳情,懇求康熙皇帝與準噶爾議和。
康熙從俄國商人朗支口中得知俄國與準噶爾互派使臣,往來頻繁,立刻傳書撫遠大將軍,命其改變對準噶爾的高壓政策,對策妄阿拉布坦“加恩寬宥”,與其和好。
書信發出,康熙在李德全的攙扶下,走出御書房,曬曬太陽散散心,遠遠看見弘曆和怡安由和妃帶著在湖邊玩耍。
準噶爾使者只問候了怡安,隻字不提接她回去。康熙既安慰,又氣惱:“這麼好的孩子,策妄阿拉布坦當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