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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就讓人搬到儲藏的屋子放著。那間屋子裡放滿了值錢東西。阿依古麗叮囑她不要進去,更不要碰任何東西,因為任何一件都足以買下十幾個圖雅。王妃又為什麼對賣菜的這點零錢這麼在意呢?總叮嚀她收好,記得記賬,過幾天就要核對一遍看看賬目和現金一致不一致。王妃真是個怪人!除了王妃,還有哪家女主人會親自教一個小女奴算術呢?

這裡的傭人很多,洗衣服做飯打水都有別人做。她的任務就是陪伴小王子和打掃這兩間屋子,可是,她的每一天過得並不輕鬆。要完成王妃給她的功課,還要學漢話和突厥話。惠芬是王妃的貼身嬤嬤,打點著王妃和小王子的衣食住行。阿依古麗是幫著王妃打理府內日常雜事的管事嬤嬤。這兩人是她的頂頭上司,只能說一點點蒙古話,一個說漢話,一個說突厥話,著急起來,指令和斥責就如天上下雹子,噼噼叭叭地砸下來,快得她聽都聽不清。出了兩三次錯,王妃和惠芬阿依古麗憐惜她初來乍到,語言不通,沒責罰她反加安慰,更讓圖雅羞愧難過。趁著惠芬和阿依古麗較為空閒心情好願意慢慢說的時候,她多問多記,幾個月下來,基本上能與這兩人對話交流。沒等她鬆口氣,王妃又叫她記帳,指定這裡一個年長的維吾爾管事做她的突厥文老師。惠芬說起圖雅的母親象是識文斷字的,也該讓圖雅學漢文,賀大鵬黃敬勇很疼愛這個小女孩,願意教她。

給圖雅的感覺,她到這裡不是來當女僕或者奴隸的,倒是來做學生。圖雅很用功,拼命地吸收著這些人教授給她的東西,努力不讓他們失望,特別是不叫王妃失望。她渴望聽見王妃含笑誇獎,每當那個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孩。

喂完奶,收拾乾淨,楚言把兒子抱到光線較好的外間,坐在搖椅上慢慢搖著,拿著玩具逗他發笑,發覺圖雅呆呆地望著她,微笑問道:“怎麼了?”

“王妃和其他人不一樣。”一不小心,圖雅說出了真心話。

“哦?怎麼不一樣?”楚言不以為意地笑著:“多隻眼睛?還是少個鼻孔?”

圖雅著急地辯解:“不是,王妃。我是說,王妃是最美最善良的人——”在王妃笑吟吟的注視下,圖雅絞盡腦汁想著最能表達心情的詞語。

這小丫頭聰明勤快,乖巧忠誠,樣樣合她心意,只是太老實古板了一點。楚言時常忍不住要逗逗她。

見媽媽望著她,小哈爾濟朗也歪著小腦袋看著圖雅。兩雙相似的眼睛直把圖雅望得要冒汗珠子。

“王妃,”阿依古麗出現在門口,口氣有些猶豫:“大夫說瑪努快要死了。她請求見您。”

“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楚言悄悄嘆了口氣。阿格策望日朗把管家的權力完全交付給她,連帶地把那些女人也丟給了她照看。她對這個苦差實在頭疼!不在意她們是她丈夫的女人,也無心表現賢良大度。同情她們的不幸,可她無力影響這些女人的命運,很怕自己不小心流露出太多的同情和女權傾向,不經意間給她們一些註定要破滅的希望。

好在眼下經濟狀況很好,她讓阿依古麗儘量給她們好的待遇,只要不過分的要求都予滿足。

瑪努是那些女人中非常特殊的一個。說實話,楚言很不明白她何以是“那些女人”之一。在噶爾丹時代,瑪努的家族頗為顯赫,父輩幾兄弟都很得噶爾丹賞識,是噶爾丹的忠實追隨者,為了噶爾丹的偉大事業獻出了生命。瑪努的父母很早在戰爭和疾病中死去。除了如今投奔在阿格策望日朗手下的一位叔祖一個遠房舅舅,瑪努舉目無親。阿格策望日朗沒有娶她的政治理由,但是,瑪努很美,又生下了一兒一女,總還應該是有些感情的。楚言冷眼旁觀,覺得那個八歲的男孩還是有一些像他的地方。在物質上,他對瑪努另眼相看,很多待遇不比王妃差多少,應該也是顧念舊情的表現吧。

想到這麼多年,他始終不承認這兩個孩子,就這麼看著母子三人悲傷屈辱地生活在他眼前,楚言就無法不心寒,無法不反感不戒心。人生總有起落。如果有一天,她失勢,她的孩子是不是也會受到同樣的對待?一個不愛自己孩子的男人,他的誓言,他的承諾,能值幾分?

看見楚言,瑪努眼中閃過一絲喜悅,掙扎著要下床行禮。

楚言輕輕地止住,直接深入主題:“免了。你是不是有什麼放不下的心事?”

“王妃,謝謝您來見我!佛一定會保佑慈悲的您。”瑪努虛弱地喘著氣,伸出骨瘦嶙峋的手想要觸碰楚言,又帶著幾分膽怯地垂了下去,招手讓邊上兩個孩子靠近:“能得到大王子和王妃的善待,是我一輩子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