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竟然會是張若輝。天粉色的絲質領衣,藏藍色的寬版長褲,半開的領襟將他曾經有的溫柔斯文破壞得一絲不盡。更別提那個掛在他臂彎裡風情萬種的美人了。兩個人也剛從寶格金麗出來,似乎都喝了不少的酒,一路嘻嘻笑笑風流調情甚至等到不到車廂附近就已經激情擁吻起來。
當看到他的唇印到那個女人滿是唇釉的調色盤上時,希顏將頭埋在掌中。
不是恨!畢竟先幹出那種好事的人是自己,要恨也是他恨。不管他怎麼恨自己,希顏都沒有任何的怨言,可是她不希望也根本沒有預料到的是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他本該是天賜神眷的白衣天使,可為何竟然會變成淪入花叢的風流情聖?
是自己錯了嗎?
可前路又在哪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希顏找不到一條前進的方向。自己是沒有希望的生魂,可他卻是迷失了魂魄的亡靈。
從大清朝的張若輝床上醒來時,已經是近暮時分了。屋子裡已然點上了燈盞,表哥童鞋已經沒有在看書了,而是提著墨筆站在書桌後面似乎在描描畫畫?
百般無賴,走到近前時,發現他果然是在畫畫。內容嗎?竟與書室牆上所掛的《灞橋風雪圖》極為相似。或者可以說表哥童鞋根本是在仿那幅畫!
“皇上給你的俸祿不夠花,想改行賣仿畫嗎?”心情不好,話說得也很沒好氣。
不過張若輝聽了倒一點氣也沒有生,抬眼看了一眼半撅著嘴的風薩,微微一笑,低頭繼續畫他的畫。
一句話不說,真是悶也悶死了。
何順見自家主子醒來,趕緊到小廚房裡把屜裡溫著的銀魚羹並幾色小菜端了進來。郡主喜歡吃粥,一日起碼要吃兩餐。各色糕點並不喜歡,粥卻是每次要吃兩三碗的,說是吃粥對身體好。小菜也素以清淡鮮美為主,輔粥吃的小菜也確實用不著太過油香味美。
睡了一天,風薩肚子也早餓了,聞著粥香頓時食指大動。到了餐桌前卻不見張若輝的碗盞,抬眼看楓書。楓書回話:“少爺已經用過了。”這才放心用飯,不過在瞧見湯盞裡的東西后,眉頭卻不由和一皺。
銀魚羹?
不錯,這東西是蠻好,健脾宜胃、止咳潤肺。很適合可以說是非常適合象自己現在的這類情形,一天沒用飯,腹內空空,用這樣的東西最是合胃養身。
可是自己並沒有告過何順這樣的餐點啊?這小子是從哪裡聽來的?歪頭看何順,何順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書室內的張若輝大人,風薩頓時明白了。微微笑起,好好的吃了三盞粥點才是罷手。
用完飯,小丫頭沅兒便服侍自己梳髮整衣。待一切準備停當,準備和表哥童鞋告辭時,他那廂卻已經畫功靠成了。站在書桌前自我欣賞的模樣,好象頗有陶醉的神色。
自戀!
風薩心中悄悄腹誹。這位表哥童鞋的字寫得確實一級棒,就算三阿哥胤祉也稍有不及。可畫功就不算出色了。平素沒事和老三混在一起,這些阿哥親貴們的大筆他那裡全有,一番欣賞下來,畫功以保綬最為出色。不論是山水還是人物,都畫得妙筆神功。十二胤祹排在其次,他擅長寫意類畫作,五阿哥喜歡畫鳥獸,風薩還曾經問他要了一幅《雀羽》,用來交換他愛之如命的那套古帶鉤。
表哥的畫嗎?
很少見。而且這幅還是仿人家的,希顏有些不恥。
不過,張若輝倒似乎真的很喜歡自己的大作,見自己站在桌邊一直撇嘴看那幅畫的模樣,似乎有了天地遇知音的感覺。待墨色新幹後,就讓楓書把畫作卷在一張硬紙中,送於自己了。
他,志得意滿、意氣風發。
可希薩卻握著這卷仿畫,呆若木雞。
這算是怎麼回事?
表哥童鞋今天吃錯藥了?心情好畫畫抒發下心情,希顏不反對,可是作什麼要仿人家的畫,而且最後還送給自己咧?
回到海上繁花的希顏,很是無嘆的看著攤在書案上的這幅新畫。
說這在的,希顏很不喜歡這幅《灞橋風雪圖》,內容過於悲涼了。半大老頭子無子無女,孤身一人領著兩個年幼的小僕走在回鄉返家的路上,卻又偏偏遇上了狂風暴雪,步履艱難……等等,這畫上的兩個小僕怎麼變樣了?雖然只是簡簡幾筆,可希顏卻可以認定,那兩個小人不再是無力助主的小僕人了,而變成了一個帶劍的侍衛還有一個小太監的模樣。再等等,前面的那個老頭……希顏大汗,那個頭戴蓑幅的傢伙哪裡是個老頭,分明是個自己。
這個表哥,居然有心情耍起自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