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年間趙構登基,實是江南文武別無選擇。但若與河北相爭一旦過激,那時金人搬出嫡系皇子來,自己收養的這個義子能否爭得大位?
趙構自得北邊書信。終於略略心安,不再擔心金人縱容趙桓南下與自己爭位!
“陛下!”御史中丞餘堯弼於席間奏道:“太后南返經年,今海晏河清,時豐歲稔,大宋歲入逾六千萬緡,實南渡以來未有之,陛下臥薪嚐膽,儉以自約,誠為天下萬民之福。然太后年歲已高,雖萬壽可期,而陛下亦有愛日之誠,當此盛世,何不為太后更築宮室以貽晚歲?此臣愚見,惟陛下裁之!”
趙構笑而不答,卻轉過頭去,問侍坐於側的趙:“太子以為,餘中丞所奏如何?”
趙年方二十,聞言頗為侷促。近年來雖明白了儲君之位,但素來與秦檜頗僵,遂不為趙構深喜,少有召其奏對,更不曾將國家大事交與他作主,眼下當著眾臣的面。趙構也不過做做樣子,將這題目交與他作答。擺明了告訴群臣當今太子已經參與國事了,但實際上哪裡敢擅自作主?當下只得答道:“父皇,餘大人所奏極是,孩兒並無異議!”
這話全無主見,只是循臣子所見罷了,趙構心中不甚樂意,也只得作罷。卻對韋后道:“母后。朕便依太子之言,擇日修造。願母后萬壽!”
韋后笑逐顏開,口中卻遜讓道:“皇帝如此孝順,母后更無話說,只是國家方才安定些,民生初復之時,不可過於奢費,恐動國家根基,則是母后之罪矣!”
趙構連稱應當,心下卻道,這餘堯弼倒是個知趣的,自紹興和議以來,江南民豐物阜,再不是南渡之初那般艱難,府庫中也頗為充盈,而大內規模正嫌侷促。想想三哥在開封故殿稱帝,何等風光,自己為盛世之君,卻自苦如此,卻又何其不公矣!難得地是,這臣子倒也曉得不好勸自己大興土木,處處以太后為由頭,讓自己借盡孝之名,可以大行修造,豈不妙哉!
當下君臣盡歡,各自飽醉方罷。
秦檜卻心神恍惚,坐不安席。早間還未出門時節,門上便有急報送至,連中樞也未得知,秦檜卻已經曉得了,洪皓以“權知澤州府”的名義,將万俟的死訊報到,卻說得含含糊糊,急切間不曉得如何就中做些文章,是以這日在大內苑中也不甚喜樂。
“今澤州樞密行府椽万俟,赴任在道,於開封西路北上,未料卒遇金人,懷其旨而未出,遂為所害,誠為國朝惜之,然金人得其詳細,方知誤殺澤州佐吏,著人畀屍首來報,竟不得完屍,寧不哀哉!茲事體大,臣未敢擅專,謹奏陛下,伏待聖裁!”
這話說得不明不白,卻將責任一股腦兒推至金人和万俟自家身上,於澤州府使相楊再興半個字也未曾提及,更沒一字及嶽雷處,秦檜雖早知万俟難逃一死,只是這般死法,卻太也不值了,距離秦檜所想差了老遠。思之再三,實難委決,當今趙構大喜大樂之時,如果擅將此事上報,豈非不識趣之至?是以在座中半字也不提此事,直待宴後次日,才至垂拱殿向趙構稟報。
“如此誠為可惜!”趙構閱罷澤州急奏,推帛嘆道:“秦卿以為,朝中還有何人可薦?”
“臣以為,熟知河東、河北事務者,以鄂州最近,莫如遣林大聲之侄林明前往,倒可安河北嶽姓兵馬,免貽國朝後患!”秦檜這次不再保留,直言相薦。
趙構聽罷,卻目光閃爍,不肯附和,久之方道:“林大聲當日與岳飛諸故舊不諧,林明雖為後輩,安知不為嶽雷等所忌?此事還須斟酌!朕倒有一人,不知秦卿意下如何?”
秦檜聽得心頭一驚,曉得万俟之死未免讓趙構略略有些動疑,當下愈加謹慎,和聲道:“陛下遠見萬里,臣更無異議,不知陛下遣哪位賢能之才過河?”
“徽州李若虛!”
“這這個”秦檜微微動容,卻怕落在趙構眼裡,見趙構斜對自己。並無半點表示,這才腆顏道:“李若虛當日擅謗和議,且曾為岳飛矯詔,與嶽案不無牽連,陛下洪恩,舍而不誅。已經格外開恩,如何還委以要職?臣愚魯,不敢動問…
趙構驀地抬起頭,仔細觀察案前數步之外的秦檜,後者驚得低眉垂首,趙構這才道:“李若谷今為參知政事,而其兄之罪久不曾赦免,此非人情!雖其弟不曾面請,然朕豈無所知?李若虛當日不過為岳飛等輩所惑。不明是非,今已六年,當有所改!且早年間曾幕事岳飛,北上為官,當不致與嶽雷、楊再興等起釁,或者有助王事,此非林明等輩可比。”
秦檜聞言,曉得不能再爭,否則跡象太顯,反為不美。只得道:“陛下所言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