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城中殺聲四起,待臨時的知汾州府牛皋牛大老爺巡視之時。卻見處處血跡,莫說金人幾乎屠絕,連那些說不清族別的異族居民也多有大倒其黴的。凡在城中客棧暫住的行商,則是西域人得免、夏人得免,金人一概被屠掠一空,甚至連城中被迫與金人通婚的漢人家庭也遭了殃,與金人所生的子女紛紛被砍,稍有藏匿,便有人舉報,隨之而來的則是不測之禍,老牛人老心軟,看得一路嘆氣,隨行的河北兵士卻個個猶未解恨,看來這一番屠殺也在所難免。
卻說汾州城破,只得四五千兵馬入了城,而且其中的騎軍主力立即遠遁,留下守城地都是岳家軍精銳步卒,連“牛”字旗也不舉,高豎城牆上地入目皆是“嶽”字旗,專候金人來攻。豈料太原府雖近,府中軍政大員聞訊皆是苦笑不得!
原來撒離喝攻太行時,河東兵馬盡歸其節制,凡有可用之兵,早早就被撒離喝著人攜兵符來一一調走,此刻四下裡皆是岳家軍旗號,連太原府也不過三千餘兵馬勉強看守,治下縣城屢屢被岳家軍洗劫,府城中連屁也不敢放一個,聞說岳家軍大隊襲取了汾州城,皆破口大罵:“這夥天殺的大膽山賊!”但要說到發兵相救,則是泥菩薩過江——自家也難保!
不但如此,連太原府也早在汾州求救之前,就已經分別向撒離喝和兀朮處發去了救命書,書中道:“太行山賊,舉岳家旗號,四處劫掠州境,府中兵馬已奉帥令,盡數集於解、澤諸州,實無可用之兵,今勢如累卵,專望求援!”豈知這話如同商量過的一般,沿太行上下,太原府、平陽府、解州府,甚至南到河中府,北到真定府,各府知州,留守將帥,皆是一般語氣,大致內容,兵書如雪片般飛往上京、開封!
撒離喝比上京得到訊息早了些兒,正月底便曉得義軍四處襲擾,河北地面上無一處安身之地,卻在開封府中坐困愁城,不曉得該求援何處,依兀朮遺書所言,太行不過一夥破敗山賊,雖屢屢為禍,卻非心腹之患,大宋才是臥龍病虎,不曉得哪天便會恢復過來反噬一口,是以近一個月來便在開封與諸路將帥共商江河間防禦事項。本來兀朮之死,江南諸鎮御前兵馬肯定也會加強戒備,往邊界巡邏的遊騎自然格外多些,這也是人情之常,落在撒離喝眼裡則如風聲鶴唳,無一處不可疑,直到正月二十九,臨安一位密使到了開封,撒離喝得書大喜,這才放下心來,開始回顧河東地面。
同時,健康府大營,王德卻面如死灰,將中樞札子遠遠擲在上,散開的密札上隱隱現出:“不可妄起邊釁,動搖民心”等語,良久,方才口中喃喃:“良機已失,權臣在朝,此生休想再收復河北了!”
武將與紅顏,最懼空老!
卻說撒離喝正在心中喜悅,曉得江南不會有大動作,此前的兵馬調遣,不過是江南的謹慎之舉,兼有自家防備的意思,卻並無趁機北上之意,心中大定。三十日,太原、平陽諸府軍報火急入開封,撒離喝拆書一看,七竅生煙,暴跳如雷:“這——這夥山賊好大的膽子!”
酈瓊不解其意,卻聽得撒離喝怒吼道:“列位,且整治兵馬,某家必要返回河東,碾碎這夥大膽妄為地賊子!”待軍報傳閱遍後,眾人方才曉得,原來抽家軍已經趁河東空虛,襲取了汾州城!
但說到整治兵馬,眾帥卻都犯了愁:原來這番大集沿河上下將帥會商防禦大計,卻無人帶了大批兵馬來會,只因各將帥分別都有自家防禦河段,麾下兵馬已經頗為緊張,眼下雖然臨安有了訊息,諳宋軍不會大舉北上,但若是撤去江河間防禦,唐、鄧、蔡等諸州盡在宋人眼皮底下,誰能夠保證宋人全無動靜?就算江南的宋軍不會北上,河北的宋人就不會作亂麼?
自去年與蒙古一場廝殺,金軍主力已經大舉集結往長城以北至上京一線,以防禦來去如電的蒙古騎軍,眼下江淮間哪來的多餘兵力可以支應河東?
撒離喝空自大怒數日,卻見眾將帥吱吱唔唔,都不甚爽快,曉得自家畢竟只是河東統帥,卻並不能夠完全節制河北所有兵馬,也不敢擔起擅撤江淮防禦地大罪,只得忍氣吞聲,向酈瓊求助。但酈瓊麾下,以漢軍為主,騎軍少得可憐,眼下千里馳援,步軍能夠有何大用?縱是盡了全力,也好不容易為撒離喝湊足了三萬兵馬,其中騎軍兩萬,步軍一萬,終於將這尊大神請出了開封府,往河東地面而去。
兵發兩日,已經在澤、解二州地界,前方偵騎來報:“大帥,太行賊軍大營距此已經不足五十里,前方多是山賊探子,大軍須先往太行關下求援崇州節度使,還是徑過解州?”
撒離喝北望太行諸山,英雄氣短,曉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