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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悄悄背起那個包,戴著必需的逃亡用品。回頭看了一眼馬科斯,他蜷縮在黑暗的床上,明年就會刑滿出獄,不必跟著冒險越獄——能感到他在看著我,最後默默地祝福。

再見,馬科斯老爹。

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推開鐵門,精巧牢固的鎖果然已失效,自由為我開了一條門縫!

整個人揹著包趴在地上,順著門縫輕輕爬出去,肚子貼著冰涼的地面,心臟要從胸膛爆裂。先是貼地的腦袋,接著是脖子和胸口,最後青蛙似的雙腿,依次越過牢房門檻。

再見,58號監房。

掘墓人就在我身邊。

他同樣也貼著地面,四肢伸展向前爬行,宛如夜行的蜥蜴。

轉頭看到了他的臉。

他也轉頭看到了我的臉。

走廊頂上的燈光下,我們彼此面對,就像兩個同樣古老的幽靈。

忽然,掘墓人對我微微一笑,低頭繼續向前爬去。

就算有囚犯晚上不睡覺,也未必能發現貼地爬行的我們;即便到處安裝著攝像頭,但我們爬行的每一步,都是監控探頭的死角,獄警也無法在控制室發現我們。

很快爬到走廊盡頭,掘墓人抬起上半身,輕輕擺動著門鎖,沒幾秒鐘就輕鬆開啟了,但他並沒有破壞門鎖,當我們透過鐵門,他又重新把門關好,看不出內開啟過的痕跡。

又一條長長的通道,不需要再狼狽爬行了,掘墓人給我做個了噤聲手勢,彎腰領我繼續前行。拐過一個岔路口,白色燈光照耀之下,他啊突然蹲下來躲進角落,我也只能擠在他身邊。同時響起一陣腳步聲,兩個巡邏的獄警說笑著走過,我緊張得心臟都要跳出胸口,那兩個腦殘卻沒發現我們,又轉過岔路往休息區去了。掘墓人身形矯健地抬起,鑽入2一條狹窄的甬道——這些地方我從沒走過,大概是運送垃圾的管道吧。

管道是一道腳手架的梯子,而我們處於大樓中間,當我以為要往下爬時,卻被掘墓人一把揪住脖子,伸手指了指頭頂——居然要往上爬?

我的臉色大變,難道不入地,還要上天不成?看越獄電影不都是往地下挖的嗎?

但在這緊要關頭,根本不敢開口說話,生怕引來附近值班的獄警,再看掘墓人已丟下了我,徑自手腳並用爬上梯子。往上眺望只有黑暗一片,往下看亦伸手不見五指,更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裡,只得壯著膽子爬上去。

兩人就像表演雜技,小心翼翼抓著鐵條鑄成的梯子。完全沒有光線,只能憑感覺慢慢往上摸,稍有不慎就會摔下來。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就連蹬鐵條也儘量輕一點。不知爬了幾層樓,終於頭頂閃出一絲微光。

忽然,掘墓人的身影消失,我往上爬了幾步仰起頭,竟看到一方美到極致的星空。

一隻手將我拽上來,原來是平緩的屋頂!鐵梯大概是維修通道,只是很久沒人使用過了。

我恐懼地蹲在屋頂上,緊緊抓著層層瓦片,大著膽子向四方眺望。

這裡是C區建築的最高點,整個肖申克州立監獄都已在腳下!

透過稀薄的高原空氣,一彎新月掛在頭頂,宛如剪紙的皮影圖畫,射出無法形容的冷豔的光芒,整個生命都已被吸入月華。

掘墓人——抑或傳說中的吸血鬼,在高高的屋頂上挺起魁梧的身軀,夜風呼嘯著捲來荒野的寒冷,灌滿他全身的衣服,就像一隻乘風飛舞的大鳥。

這景象看得我毛骨悚然,一如八十多年前的殘酷屠殺。月光明亮如晝,屋頂可以俯瞰整片大操場,甚至亂石堆中的淒厲墓地。

月光還照亮了掘墓人的臉。

一張中國人的臉。

六十歲的中國老男人,來自天機的世界,他的名字叫童建國。

今夜,他就是掘墓人。

無論是否當年靈魂附體,他必將挖掘埋葬這座監獄的墳墓,並承諾將帶我逃出地獄。

“來到肖申克州立監獄的幾乎每個夜晚,我都會悄悄開啟牢房門鎖——世界上沒有我打不開的鎖,只要我願意,任何時候都可以做到。”童建國對著月光深呼吸,整座監獄都被裝入胸膛,“我順著梯子爬到這裡,仰望星星和月亮,眺望夜空下的荒原,我才是這裡的主人!”

“我們剛剛逃出牢房,怎麼才能走出這座監獄呢?你真的知道出去的路嗎?”

這聲音剛吐出嘴巴,便被大風捲到了夜空之中,我慶幸沒有被他聽到。

突然,童建國抓住我的胳膊,厲聲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