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想谷兒坦白麼?”“陳大姐”,也就是陳谷兒,微張著嘴,添了一下嘴唇,眼神眨動之間,居然帶出了一絲莫名勾人的波動。
“當然不是!只是,我本以為你會砌詞狡辯,卻沒想到原來你這麼識時務,感到有些驚訝而已!”馬德對陳谷兒的表情神若未見,只是稍帶一點兒失望地笑了一下。
“大人過獎了!劉得貴在於成龍當江蘇巡撫的時候也沒落到這麼慘過,如今被大人一招‘殺雞儆猴’打得人事不知……賤妾一介弱質女流,又怎麼敢承受大人的水火棍棒呢?”陳谷兒微笑道。
“你厲害!居然到現在還想反咬我嚴刑逼供、屈打成招!……我告訴你,我打那劉……劉得貴是不是?我打他只是因為看他不順眼,尤其是他敢亂罵人,還罵……算了,說了你也不懂!反正這小子就是欠揍,你明白了嗎?他捱打這跟本案無關!”馬德說道。
“大人,是不是先讓罪犯招供做案經過,讓師爺做成筆錄,然後讓他們畫押?”聽著馬德和陳谷兒之間你一句我一句,周盡昌忍不住說了一句。
“啊……啊!應該,應該!陳谷兒,還不把犯案經過從實招來?”一拍驚堂木,馬德“威嚴”道。
“大人,您應該先問她姓甚名誰,籍貫是哪裡,再問其他的……”邢名一直陪在堂下,聽到馬德如此問案,忍不住糾正道。
“這樣啊……陳谷兒,你是哪裡人?”再拍驚堂木,馬德說道。
“回大人,賤妾的戶籍在南京,江寧府!”
“為何來到原陽縣?”
“劉得貴說有一批好貨色,要我來看看……我因為有事晚出發了幾天,追到這裡才趕上!”
“那個劉得貴是幹什麼的?以前又是在哪兒當的水匪?……你說他認識什麼姓沈的,那姓沈的好像還有些什麼船?這些,你最好都給本官一一交待清楚。”
“回大人,劉得貴是江蘇臬臺衙門的差官,常年負責押解人犯流放各地。以前嘛,他是太湖水盜昆秀阿寶兩夫妻的手下,後來,昆秀阿寶被于成龍派江蘇提督張雲翼帶大軍打破水寨,他帶了幾個手下逃了出來,花錢打通關係,進了臬臺衙門!……那個姓沈的是鹽梟沈慶餘,手下有數艘大船,常年走私販鹽,跟官軍打過幾場,官軍連戰連敗……”
“那個姓沈的那麼厲害?難道于成龍也沒收拾得了他?”馬德奇怪了,看來這所謂的“太平盛世”還真是有不少水份。
“沈慶餘常年在船上,行蹤不定,幾百名手下都是悍不畏死之徒,又向一些紅毛夷買了幾門火炮,水師根本就不敢碰……”
“……劉得貴押的這些是什麼犯人?”
“幾名犯官的家眷!……有鹽道道臺、揚州知府和一些其他的官員!”
“那個巡撫夫人是怎麼回事兒?”
“那是江蘇巡撫宋葷的小妾,宋葷懼內,不敢把她接回家裡,便養為外室。結果,宋葷的大婦得知這事之後,居然趁他出巡之機,派人將這女子抓起來,賣給了人販子。……誰知,這個女人輾轉又被賣給了揚州知府劉新命。那劉新命是漕運總督索拉旺的人,索拉旺跟宋葷有仇,聽說此事之後,便時常去劉新命家走動,並專門叫這女子坐陪,並於席間稱之為‘巡撫夫人’!宋葷知道此事之後極為惱火,可是,由於怕漏家醜,不敢宣揚,秘密派人查證劉新命的犯案證據,使之被斬首抄家!……這女子也就成了犯官家眷。”陳谷兒說道。
“老天,這官場還真夠亂的。……陳谷兒,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馬德又問道。
“大人忘了賤妾是幹什麼的了?在我們那種地方,是沒有什麼秘密聽不到的……就像宋葷因為‘巡撫夫人’這件事把他的大婦打得三個月出不了門,從此一振夫綱這種事,我們也清楚的很!”陳谷兒微笑著說道。
“你們果然了不得!……周大人,給她畫押吧!……”馬德搖頭嘆氣,暗暗為自己日後的官場生涯頭疼!
“……啊,噢,是是是!”周盡昌正和一干原陽縣的官員聽陳谷兒講這些官場秘聞“入迷”,被馬德這一聲驚醒,急忙走前兩步,親自抓起師爺所記下的筆錄,送到陳谷兒面前。陳谷兒接過來也不看,伸出右手拇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便朝筆錄上摁去。這時候,馬德卻突然又叫了一聲:
“慢著……”
“大人還有話沒問?”周盡昌回過頭,朝馬德問道。
“不是!……”隨口回答了問話,馬德便用兩隻眼盯著陳谷兒,一眨不眨。
“大人,您不想讓我畫押?”陳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