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要歷經多少坎坷,才能被稱為男人
白鴿要飛越幾重海洋,才能在沙灘上安眠
靜下心來想想,也許季慎言做的並沒有錯,他到底年長她幾歲,他上大學時說等她長大的話,也許不過是她軟磨硬泡後哄她開心的。她剛剛鑽進象牙塔,而他已進入社會摸爬滾打。由男孩到男人的這段路,季慎言已經走過,而她隔著青春的河流,沒來得及跟上他的腳步。
“這不是《阿甘正傳》裡面的歌嗎?那個女主角在酒吧裡裸著唱的那首,挺好聽的。”
杜錦芸一句話把成冰噎住,而這個始作俑者恍然不覺自己這句話極殺風景,還在幾周後的班會上極力推薦她做代表,去參加女生節的會演。
輔導員恰好是英文系的在讀研究生,極推崇《阿甘正傳》這部片子,認為這全然是一部微縮版的美國近現代史,聽杜錦芸吹得神乎其神的,便堅持要成冰唱Blowing in the wind(《隨風而逝》)給她聽。成冰自覺對這首歌把握得並不太好,唱不出Bob Dylan的那種略帶滄桑的民謠風,然而輔導員卻大讚她的演唱有對青春朦朧的憧憬。成冰想破腦殼也沒覺得自己唱這首歌時有多麼憧憬,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全是頹喪,對父母婚姻破裂的無奈,對她和季慎言之間歲月鴻溝的無力。
各個系的時間難以協調,找不出時間統一彩排,成冰的節目被安排在第一個出場。輔導員十分不滿,無奈院系眾多,總要有人打頭炮,輔導員很關照地安慰她:“好好唱就行,別緊張!”
成冰倒不怯場,從小到大這種歌舞表演她不曉得參加過多少次。然而當舞臺唯一的那束光聚在她身上,四周裡全是漆黑時,她才猛然發覺,原來孤單,竟真可以是一群人的狂歡。
然而效果竟驚人的好,開場的曲目,居然一小節內讓整個禮堂全安靜下來。像是全世界都靜止下來,只為著她一個人的舞臺。
下場時主持人一個勁兒地衝著她豎大拇指。成冰正準備去化妝室卸妝,半路里突然殺出個扎著馬尾的藝術青年,極熱情地伸手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時經緯,黃金時代樂隊的主音,學校BBS Rock版的版主……”
成冰微蹙起眉,還不及開口拒絕,已看到時經緯身後有個熟悉的身影。乾淨的白襯衫、疏朗的眉目,在過道的暗處微微笑著同她打招呼:“嘿,好久不見。”
忽然間她覺得鬆了口氣,笑著點點頭。時經緯回頭斜瞅著席思永詭笑道:“好小子,我說你怎麼要跟來呢,剛才倒一聲不吭!”
席思永笑笑:“我和阿時都在Rock版玩,剛才聽你唱得不錯,阿時連盒飯都沒吃完,一定要過來請你到Rock版玩玩。”
時經緯笑得眉飛色舞:“唱功相當不錯啊,不如你順便到我們樂隊來露兩手吧,我讓思永把主唱的位子讓給你怎麼樣?”
成冰淡淡地扯扯嘴角:“算了,我對學校BBS沒興趣。”
時經緯不以為然地笑笑:“你和BBS有仇啊?”
席思永也幫腔勸道:“好東西要拿出來給人欣賞才對,不然的話……”他眉尖一蹙,黠然笑道:“我可能永遠也不會明白,其實《安徒生童話》不只是兒童讀物。再說了,你肯在女生節上唱,為什麼不肯到我們Rock版來玩玩,切磋一下也是好的。”
“我沒有ID,也懶得註冊。”成冰隨意扯個藉口,不自覺地輕咬下唇,其實她剛進大學就有上過K大的BBS,用的還是季慎言的ID 。T大的BBS影響力遠不如K大,學生們為方便查詢資訊,也上K大的BBS。有一回按錯快捷鍵,看到季慎言和一個女生的聊天記錄,內容竟是關於她的——季慎言訴苦說不知是否該坦白她父母已準備離婚的事實。她還沒來得及審問季慎言,那女生已找上門來,斥責她小小年紀,滿腹心機,仗著父母要離婚,讓季慎言不敢離開她。大概同是律師的原因,那女孩也是字字見血,三言兩語便將成冰打回原形。
成冰趁著季慎言毫無警覺時問他:“我爸爸媽媽什麼時候開始準備離婚的?”
她多希望季慎言能驚詫莫名地問她在說些什麼,這樣她還可以繼續粉飾這個被撕得千瘡百孔的幻夢,哪怕那真的是一句謊言。誰知季慎言雖一臉驚愕,說出來的卻是另一番話:“林阿姨告訴你了?不是說……等你過完生日的嗎……”
“我沒有那麼脆弱,你不用可憐我,更不需要和你戀愛三年的女朋友分手。”
季慎言一怔,然後氣不打一處來:“給嫌疑犯判死刑之前,至少也得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