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人行道走,不知怎的,我一腳踩進了一個沒蓋蓋子的下水道口裡,小腿迎面骨碰上了水泥塊,弄的鮮血直流。
我坐在路邊,等傷口不再流血了才回家,我並不想讓葉虹看見腿上的傷口。
回家後,我坐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說什麼話,三個人就在那兒悶坐著,我於是出門去華強給陳哥先還一部分錢。
晚上還是出去吃飯,吃完,王力說他去樓下不遠處的網咖去上網,我和葉虹於是先回去。
葉虹回去就先收拾東西,我坐在床上上網。看著葉虹把她的衣服、毛巾、梳洗的一套,還有我平常買給她的髮卡啊、蝴蝶結啊等小玩意兒都裝在箱子裡,然後拿一個大盒子,比劃了一下還在地上靜靜地吃胡蘿蔔的兔子,說要把它也帶回家。那隻躺在床上坐不穩的狗狗可能太大了,她並沒有把它打在包裹裡,那些自學考試的書本也沒有一本放進去。
我身上沒有力氣,就躺了下來。那隻坐不穩的狗狗用無辜的眼神一直看著我,我把它翻了個個兒,讓它頭朝裡,我也轉了個身,看到了床頭那個梳著兩條小辨的、正在睡覺的磁娃娃小妹妹,那是農曆7月7葉虹買給我的,說是我喜歡梳辮子的小妹妹,她就跑了老遠買了回來,我在裡面投下了第一枚硬幣,現在已經差不多滿了。小灰兔一蹦一跳地跑了過來,兩腿後蹲,坐在床頭的地下瞪著兩隻漆黑的眼睛愣頭愣腦地看著我,它總是在我躺在床上上網的時候這樣看著我,有時候我會賞給它一個桔子吃,不知為什麼,它最喜歡吃桔子,連桔子皮都不放過……長沙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在遙遠的異鄉有沒有一個溫暖的窩給它?
葉虹坐在桌前背朝著我上網,我突然覺得應該對她講點兒祝福的話,不管怎麼說,大家不遠千里來到這遙遠陌生的城市,相識相知一場不容易,我也不應該怪她,畢竟一段時間我是她的全部希望,她還是個小妹妹……一個男人,在一個城市打拼幾年,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咱只有承認自己失敗了。
我還是囑咐她幾句吧。
我說:“妹妹,你過來我給你說幾句話。”
葉虹“嗯”了一聲,走過來,坐在床邊。
我說:“妹妹,你回去要……”突然,我感到喉嚨發緊,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模糊起來,我趕忙扭轉頭,抓住枕頭捂住了臉,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很快侵滿了我的臉,潤溼了枕頭,順著我的肩旁,流到了床上。
不知幾何時,不曾有過這樣的傷心!我想自己應該是個很堅強的人,獨自來到這個城市,總是想自己能夠微笑著面對人生,相信生活中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除了那個養育我長大的老奶奶離我而去的時候,我曾感到莫名的孤單,感覺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個人能如此關心我、安慰我了,曾不由自主地灑下熱淚;誰知道在這個秋風吹起的城市裡,我用盡自己的心血經營了許久,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我還是要在不曾屬於自己的小小的出租屋裡,每晚一個人寂寞地度過。
這條路難道就永遠沒有個盡頭?或許在我自己的內心深處,也不清楚自己曾壓制了多少的傷心和委屈。總是對自己說要堅強一點兒,不要讓自己喪失了信心,每天能夠有飽滿的精神去面對未來,但這時,我只能感嘆自己的渺小,只能夠祝福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異鄉過得更好!難道幸福離我就如此的遙遠?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非要是這樣的安排?
我的心就像被穿了一個洞,永遠也不能癒合……
心中的傷痛難以抑制,淚水似乎沒有盡頭……我攥緊自己的拳頭,竭力使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就那麼斜躺著,用枕頭緊緊蓋著我的臉。過了一會兒,葉虹猛地掀開我的枕頭,眼前一片光亮,我趕忙拉過枕頭,重新矇住了臉,我不想讓她看到我淚流滿面、脆弱的樣子,既然是離別了,淚水又能起什麼用,難道能拉回一顆離去的心嗎?
葉虹在地上頓了頓腳,卻也沒說什麼,過了一會兒,開了門,出去了。
我想她是去找他表哥去了。
我起身,衝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對準自己的腦袋猛澆,無聲的大哭了一場!
哭過之後,感覺胸口的煩悶消失了許多,唉,不曾想要用淚水來顯示自己的脆弱。
我重新躺到床上,卻沒有心思再上網了,就那麼臉朝牆躺著。
過了幾分鐘,門開了,我看了看,葉虹一個人回來了,我問:“王力呢?”
葉虹怯生生地說:“還在下面。”
我“嗯”了一聲,不再說話。葉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依舊去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