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小方,請他到路邊的一個小飯館裡面去吃飯,吃到中間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接電話,是個女的聲音,聲音很大,似乎正在訓斥他什麼。小方接完電話,舌頭舔了嘴唇好幾下,說:“衛哥,我女朋友叫我有事情。”
我點了點頭,道:“去吧”。
張向原來在幸田黃貝嶺村裡的一個大排擋裡打雜,管吃管住,500塊錢一月,不過每天上班時間超過了12個小時。張向話語不多,有點兒憨憨的,我過去見他,他似乎總是沒睡醒,動不動就被老闆罵。
可惜,我過去問餐館老闆,老闆說他已經辭工一個月了。
剩下小毛。
小毛在沙頭角一個臺灣人開的生產電磁爐的工廠做裝卸工,700元一月,管住不慣吃飯,加班費2。5元/小時,兩班倒,一班12小時。
我去的時候小毛上夜班,於是去宿舍樓找他。一個兇巴巴的保安盤問了我半天,抽了我兩根菸,才讓我壓了身份證上去。
小毛的宿舍門居然是鐵皮的,在深圳的毒日頭下曬得門口似乎都有嫋嫋輕煙,大約是老闆擔心木頭門容易爛而不管員工死活吧。
宿舍就像豬窩,散發著爛魚腥蝦的臭氣。小毛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個塑膠小風扇在腳後面時塊時慢的轉著,風很小,小毛身上臉上都是汗水。
我叫了半天小毛才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我丟給他一根菸,坐在他床沿上和他說話。小毛煙癮很大,躺在床上把一根菸抽了一半,才問我:“衛個最近忙啥啊?”
我說:“搞點兒走私活,倒騰點兒小玩意兒。”
小毛問:“衛哥怎麼做起這個了?”
“啥賺錢就幹啥啊,有份工作想不想做?就是幫手看住走私的貨物。”
“多少錢一個月?”
“2000塊一月。”
小毛眼睛一亮,用胳膊支起了身子問:“管吃管住嗎?”
我嗯了一聲,小毛又問:“地方遠不遠啊,走私會不會被抓住啊。”
我拿眼斜著掃了他一下,道:“不會的,不過要交保證金。”
小毛問:“多少錢啊?”
我說:“5000塊。”
小毛嗯了一聲,放下直起身子的胳膊,抽菸。
我坐在那裡抽了一支菸,把剩下的半盒煙仍在小毛身上,站起身來說“我走了,想好了打我手機。”
到門口的時候,我問小毛:“張向去哪裡了?怎麼不在餐館做了?”
小毛支起身來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她表姐那裡看看吧,他表姐在白石洲東四坊78號503。”
白石洲是一個亂糟糟的世界,馬路兩邊永遠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黃貝嶺一樣,白石洲也是城中村,是深圳市政夫眼中的大毒瘤,卻是剛來深圳淘金的人、低收入的人、單身漢眼中的天堂。
下午3點左右我來到白石洲。這裡的房子一座緊挨著另一座,走過長長的僅能容下兩人並排過的過道,空氣中瀰漫了做愛後沒清理乾淨的氣息。張向表姐家住的是六樓的一個一房一廳,按了半天門鈴,門才開。張向睡在客廳的一個破沙發上,家裡沒其他人。
我丟給張向一根菸,他拿住了,卻沒抽,耷拉著頭,大約還沒睡醒。張向的頭髮亂糟糟的,眼角下面沿著鼻樑有個在大排檔用高壓鍋煲湯時燙壞的紅紅的傷疤。
我問他:“上班了嗎?”
張向說:“晚上在樓下的餐廳裡幫工。”
我問:“好不好做?”
張向:“就那樣兒。”
我說:“跟我搞點兒走私生意怎麼樣?”
張向耷拉著腦袋想了一下,道:“嗯。”
我說:“收拾一下吧,去我那兒住。”
張向於是從沙發下面翻出一個小包,在沙發上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後站了起來道:“走吧”。
我說:“跟你表姐留個紙條啊。”
張向嗯了一聲,找來紙筆,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了“表姐我走了,O著衛哥。”——大約是“跟”不會寫,用“O”代替。
我又道:“你做工剩下的工資還沒結呢。”
張向想了一下,又在紙條後面加上了一句:“表姐,剩下的大約一個半月的工資幫我要回來”
3。 有詳細的計劃
幫手有了,我客廳裡面也有一個破沙發,陪著張向喝點兒酒後,他又立馬倒下了——他總有睡不完的覺。下面有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