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柴榕茫茫然,顯然還沒從一個接一個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貴妃笑吟吟地道:“別說你,我也是花了好幾天時間才回過味兒來。這孩子本來那麼可愛的一個年齡,突然間就變成了大人的思想……可是不管怎麼說,都是咱們的孩子,好好的就好啊。”
柴榕先前還驚愕於自家兒子——
不行,他現在想到他已經有兒子,腦子就疼。
先前還驚愕於這麼個小屁孩說的一口大人話,說不定就像以前他爹給他講戰場上的故事,哪個小侏儒喬裝改扮成的他兒子……
可是這麼一大段聽下來竟是天馬行空,怪力亂神,連前世今生都扯出來了。
好容易消化了些,喘口氣,冷不丁從貴妃嘴裡說出‘咱們的兒子’這話,他慢慢入心入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熱,那張俊臉頓時跟個紅蘋果一般。
危機解除,柴榕不那麼橫眉厲目,木墩兒心也放大了,看他小傻爹那手足無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銼樣兒,他再也俊不禁,撲嗤噴笑出聲。
他這爹傻的時候傻乎乎,腦子恢復正常了也是傻乎乎。
柴榕那是多靈的一雙耳朵,再說還就在他跟前,笑聲直插入肺,他聽不見那就是純聾了。頓時他就想起剛才自己揪著他脖子那一幕,這小子可是把姿態放的夠低,一臉的諂媚都溢位滿框了,現在倒是心大,還調笑他親爹……
他,怎麼就會有這麼個油嘴滑舌,女幹不溜手的兒子?
雖然已經是個成年人,但還是有改正的空間和必要。
讓柴榕那麼深深地看了一眼,木墩兒只覺得從腳底板冒著一股陰風打著炫兒的往後脊背上卷,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憑地生起一股十分不詳的感覺。
“那你到底是怎麼死的?”柴榕追根究底。
車撞死的自然是不能說,這時代也沒車。
木墩兒信口開河,“我在船上,遇到大浪,卷河裡了……就死了。”
“我會游水,以後我教你。”
柴榕這一句話,木墩兒和貴妃就把懸在嗓子眼兒的心給放回肚子裡了,這是信了。
“……你的經歷是慘的,可是你不能破罐子破摔,對人生、對女子都是油滑的態度,你整個人太油了。”柴榕迅速地看了貴妃一眼,然後收拾視線緊緊盯著木墩兒:“上輩子我是傻子,沒辦法,可現在我好了,就由我來教導你。”
“以後,你就每天和我習武,強身健體。練武練到真個好的,自然是一身正氣!”
貴妃表示十分贊同,“四郎說的有道理,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女幹滑,缺了咱柴家那一身的浩然正氣。習武總是好的,那就聽你的吧。”
“那就從每早站樁一個時辰開始。”柴榕正氣凜然。
木墩兒倒吸一口涼氣,他家娘娘不厚道,他一個小娃娃,每天還得幫她操心著買賣,他就這麼賣了他,真的好嗎?
未免有失道義啊?
“娘——”
“叫娘沒用。”貴妃笑道。
木墩兒轉而求助柴榕,“親爹,我才三歲——”
那一臉的諂媚看得柴榕頭疼,自從他知道這兒子是死過一回又重生的,他再怎麼看這張稚嫩的小臉都覺得違和。
“叫爹也沒用……你死的時候多少歲?”柴榕問,如果活到五六十歲,那實際比他活的還要更久。
木墩兒默默地舉起三根兒手指頭:“三十五。”
柴榕默默地倒吸一口涼氣,三十五啊,還比他要多活十二年。雖然他是爹,可是年紀在那兒擺著,他怎麼就好意思舔著張老臉跟他這兒撒潑打滾?
怪不得總讓人覺得像個老油條,滑不溜手。馬老滑,人老女幹啊。
貴妃一路笑盈盈地看向柴榕,不說還不覺得,哪怕是同一張臉,可是之前他傻傻的時候,怎麼看都覺得五官往外就直冒傻氣,可現在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動作,哪怕連皺眉毛的動作都一樣,讓人看著就覺得山雞與鳳凰的蛻變,那氣質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你……昨晚腦子就好了?怎麼不早說呢?”貴妃道:“爹孃為你都愁壞了,要是知道你現在好了,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一會兒咱們就回桂花村,讓爹孃見見。”
木墩兒嘴角抽搐,他家娘娘顏狗。
不過是氣質突變,至於她連聲調都突變,那小聲兒溫柔的能掐出水來,要不要這麼立竿見影的?
他這脆弱的小心靈不驚嚇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