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惕鼻中冷哼一聲,兩肩一振,斜穿拔起,一掌當胸,防避樹頂那人趁機偷襲。
他拔出樹巔一望,只見這松枝迎風拂嘯,月華浮天,哪有什麼人影。
不禁一怔,心知受騙。
正驚疑之間,忽覺腦後風生,慌不迭地頭一偏,但急閃避得後,只感“玉枕穴”、“喉結穴”如中鐵鉤,痛極神昏。
嗥叫之聲未及出口,已自逆血封喉,氣絕身死,身軀如斷線之鳶般翔墜落下。
叭噠一聲大震,墜至塵埃,頭斷骨裂,橫屍在地。
群邪不禁膽寒心慄,又驚又怒,紛紛喝叱之聲,揚掌上劈。
掌力匯聚,宛如巨浪排空,狂飈奔雲,威勢駭人之極。
只聽轟的一聲驚天巨響,那株直徑盈尺巨松齊中折斷,上半截飛騰半空,枝丫松針像驟雨般濺飛,落下如雨。
群邪同時劈出一掌後,凝目上望,不見有人受傷落地身影。
那半截松幹震起半空後,復又遮天蔽月墜下,轟隆啪啦響成一片,地土震搖,塵沙漫揚彌天,群邪不禁呆住。
其中有一肩背短劍之邪匪,猛感背上一輕,一聲“不好”驚叫出口,即覺脖子一涼,血花飛濺中已身首異處仆地。
一顆六陽魁首被頸腔噴出鮮血,衝起丈餘高下。
群邪有二人聞得驚叫,心中一凜,疾旋身形,但覺面前人影一花,劍光閃電,已穿洞而沒,慘嗥聲中也倒地氣絕身死。
所來八匪,連對方身影均未瞧清,已慘遭非命一半。
餘下四邪,儘管都是黑道知名人物,在此情形之下,也不禁心膽皆寒,頭也不向後面望得一望,一頓雙腳,先後一鶴沖天拔起。
倏地,只見四人腳下銀虹飈卷,如同附骨之蛆般跟蹤而去。
四聲淒厲慘嗥騰起,身形急降墜地。
再度又是四聲慘嗥,只在地下翻滾,腳脛骨以下齊被截落,鮮血泉湧溢淌滿地,勝臭之氣令人慾嘔。
那慘嗥之聲,隨風飄浮夜空,山谷回應,宛如鬼哭梟鳴,聞在耳中,尤其在此夜靜更深,荒山僻谷中,使人毛骨聳然。
這時沈謙手持著銀光閃耀短劍,屹立在一株松下目光發怔。
他生性溫和謙厚,勢逼如此,不得不爾。
目睹四人翻滾哀叫,血汙滿身慘狀,不禁油然泛起惻憫之心,本欲再刺一劍讓他們能脫痛苦,無奈心又不忍。
沈謙手腕發軟,大感躊躇無計可施。
然而哀叫之聲,生像千百隻鋼錐撞刺他的心胸般,心神直感不寧。
依他現時功力來說,不足以抗衡八邪但他先聲奪人,使八邪意志動搖,又趁其不間,攻其無備。
所謂百勇不如一智,得能克奏其功,固然八邪作惡多端,天注絕命於此,然沈謙智慧用詭,才得如此。
此刻,他雙眼望著四邪,心說:“我與他們無仇無怨,怎能下此毒手?是否不應該呢?”
他不禁捫心自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突聽一嬌媚甜脆的語聲響起耳側:“這又有什麼好嘆氣的,一念之仁,遺留殺身大禍,武林之內,屢見不鮮,你不殺他們,他們也要殺你,難道你要效那婦人之仁嗎?”
沈謙不禁一怔,循聲回視。
只見欒倩倩倚著棵虯枝,嬌靨半露,一雙星目凝望著自己。
夜風勁涼,欒倩倩滿頭秀髮飄揚。
那襲鵝黃披風瑟瑟張開飛動,幾疑是姑射仙子謫降凡塵,風華豔絕,沈謙不由得看呆了。
欒倩倩嫣然笑道:“沈少俠,難道不認得我了嗎?”
沈謙如夢方醒。
他俊面一紅,忙道:“怎麼欒姑娘也來了?他們兩位呢?”
欒倩倩徐伸皓腕掠了掠鬢間吹亂雲發,盈盈一笑道:“偶經路過,不想竟有緣睹獲少俠卓絕武功,他們就在後面不遠,片刻也就趕到了。”
突然那四個刖足匪邪哀叫之聲頓時止住,翻身坐起,向沈謙獰笑一下,其中三人抬掌自擊天靈聰門,骨破漿溢而死。
還餘下一人目光仍凝向沈謙,怨毒已極。
欒倩倩道:“他們與少俠有何怨仇?”
沈謙嘆息道:“陌若平生,有何仇怨可言。”
欒倩倩不禁一怔,詫道:“怎麼?”
那餘下一邪厲聲道:“黑煞門下,全憑喜怒生殺,姑娘,你認錯人了!”
沈謙大怒,知欒姑娘這一生誤會,就跳下長江也難洗清。
邁步